芙蕖拿开许妍手里的账本,揉着笑酸的脸:“姑娘今晚早些睡,明日您还得和管事们谈事。”
“也是。”许妍起身揉了揉肩,故作困顿的躺到榻上。
芙蕖伺候许妍上了床,又替许妍掖好被子。见许妍合眼而眠,才将床帘放下。
修行之人可不食五谷,不受四季影响,更不必靠睡觉来养神。
但许妍迷迷糊糊的睡着了,还做了个奇怪的梦。
雾霭茫茫,隐约看到一座孤坟。
有个身形清瘦的和尚,靠墓碑而坐,手里拿着一枝桃花。
奇怪的是,许妍虽看不清他的脸,却能感受到他心底的悲凉无助。
“他有什么好的呢?哪里就值得你把家底都送给他,哪里就配让你心里、眼里只他一个。
我不在的五年,究竟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你就突然变得这么蠢,蠢到我都不相信你是你了。
或许沈双鲤说得对,你是被人夺舍了。否则,你怎么会看不出赵靖在利用你,怎么一次次把自己置于危险之中,怎么把真心帮你的芙蕖、金蕊、芍药都遣散,徒留一心算计你的绿萝。”
和尚侧身轻抚过墓碑上的字,视线落到“顾轻舟爱妻,许妍之墓”的字上,莫名有些快活。
再开口时,声又有些哽咽:“你是不是在偷偷笑我。呵,有时候我也觉得自己挺可笑的。为了尽早回来见你,险些在南越丢了命。没想到你却避我如蛇蝎,连我送你的猫都丢了。”
许妍如今就是想猜不出顾轻舟都难。
前生死后,顾轻舟的确跑到她坟前哭了好些天。
每天都要质问自己,为什么不喜欢他,差点没把许妍烦死。
当时许妍以为顾轻舟喜欢的,是来自未来的蠢女人。但黑猫的话却提醒她,顾轻舟喜欢的,一直都是土生土长的自己。
可为什么啊?
顾轻舟离开京都才十四岁,十四岁的小屁孩懂什么是喜欢吗?!
“其实有时候想想,这样也挺好。你死了,也就没人气我了。我也就不必担心,你又因为他难过。如果有来生,许妍,你能不能也看一看我?
我、我也没那么不堪。”顾轻舟委屈的低垂着头,攥着手里的桃枝,几近恳求道。
许妍从梦中醒来,天已大亮。芙蕖早让人备好了洗漱用的东西,她却难得的赖起了床。修行之人的梦,总透着些许天机。
她头枕着双臂,缓了缓神,想到掌门师姐说过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