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儿.醒醒.嗯.”心中焦急.眉心聚拢更甚.“睡了这样久.不累不乏.”似乎知道帛清是在装睡.他微叹一声又道.
父皇抱着自己守在这里.帛清又哪里能够再有半分的睡意.这么继续装下去也是一种折磨.他略想了想.稳住心神缓缓睁开眼睛.却沒有去看父亲.这目光混沌而慵乏的不知是落在了哪里去.
见帛清果然是在装睡.帛睿并沒有怪罪的心思.反倒是松了口气.他并不急着再去叫帛清喝药.只垂目温了声色:“想吃点儿什么.至少用些羹汤养养身子吧.”
耳闻这脉脉温和疼惜、关切有加的声浪顺着漫溯在心.帛清心口抽了几抽.泛起了渐浓的酸楚.现下这个口吻宠溺、字句关切的用心呵护自己的人.当真是日前凤仪宫冷声冷面叱责自己不忠不孝、并决绝的命人责了自己二十脊杖的人么.他们当真是同一个人么.
或许这就是血缘的天然本性.即便帛清当时对父皇有着多么弥深难扼、积蓄而不可化的忿恨.此时此刻沉浸在父皇所给予的丝丝温情关怀中便都做了烟云消散.只是他心里还是有着一口气.有那一重释怀不得的委屈.即便似乎归根结底那错其实都在他自己.
意料之中的沉默.
帛睿又是无奈一叹.放低了姿态启口带笑:“非要父皇跟你道歉才肯理会父皇.”有些像在哄慰一个孩子.他把被角为帛清往紧里掖掖.口吻沉淀.“是父皇不好.不生气了.好么.”
帛清心口又是抽丝剥茧的疼痛.这疼痛隐隐的.微妙的很.那些郁结和委屈就在父皇声息一落时顿然齐齐涌堵心口.化作莫名的伤心与慰藉充斥着有了漫溯眼眶的势头.帛清忽觉面上一凉.沒禁住抬手拂了一把.竟是挂了薄泪.
帛睿将怀抱松松.换了个姿势重又小心翼翼把帛清揽进怀里.他后背有伤.只能小心侧拥.帛睿唤了婢子去为帛清准备清粥.定神间耳边不觉又回旋起昨个夜里澹台皇后的那些话……
澹台皇后求他保留嫡长子日后承大统的权利.求他将原本就该留给嫡子的东西不要吝惜的给予.
只是帛睿尚在迟疑.他左右辗转而拿不定主意……他是宠爱帛清的.但长子帛宸也是他的儿子.手心手背都是肉.做父亲的、又是做父皇的.在大事儿的拿捏上自然不能过度偏向谁.
但是……
他亦开始渐觉脑仁儿疼.颔首低目下意识看向怀里重又阖目睡去、神色渐变安然的儿子.有什么异样难化的情感突忽在这一刻渐次驱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