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毫无关系。我当时也从未想过从米号去书局,再从书局去到百货公司。”
“那这机缘,不是书局给的……?”
“哈哈,书局给我的不是机缘,而是一段姻缘。”
“啊呀!我老欢喜听姻缘了!”
话说顾植民自从认识了戴所长,便白日在米号做工,夜里浣洗干净,往四马路书局里读书。戴所长是个大忙人,每礼拜有一两次来书局公干,顾植民便趁着机会,或中午,或晚上,跟他请教学业。他从ABC学起,兼读一些中西文化启蒙书籍。转眼又是一年,他已觉才能渐长,虽然许多文章仍不甚了了,但也不像从前一窍不通。
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民国十五年春天,戴所长积劳成疾,住进仁济医院,顾植民听到消息,但觉得心肝俱碎。他赶去探望,戴所长刚做完手术,躺在病床上,形容枯槁,面色蜡黄,他拉住顾植民的手,久久也讲不出话来。
顾植民只得将眼泪咽入心里,等出了病房,望见小园里百花争妍,生机烂漫,又想起戴所长曾教过“沉舟侧畔千帆过,病树前头万木春”的诗句,顿时鼻子一酸,眼泪尽洒在春光里头。
人间四月芳菲尽。就在满报纸刊登小杨月楼东京演出《花木兰》的当天,戴所长无声无息地去世了。顾植民请了假,前去公墓送了恩人最后一程。戴所长一死,华夏书局盘点账目,才发现这些年戴所长做了太多慈善,折了不少本钱。
董事们颇为不满,委派了一名商人做司理,掌管书局大小事务。书店也换了伙计,盯得甚紧。顾植民失去了晚上听课的机会,而且再也不便自由出入书店。他只好攒着工钱,有时买书,有时蹭书,每每趁着午休的空当,便跑到书店,像海绵一般如饥似渴吸收着知识。
春天刚刚过去,时局愈发不稳,报童的生意一日好似一日。今日闻听直奉联合讨“逆”,明日便又听到广东挥师北伐的消息。虽然看惯了军阀混战,城头变幻大王旗的情形,但这次打仗实在与众不同,整个上海滩都在讨论胜败。顾植民去“一枝香”送米,都被两位掌柜拉住,让他评一评南北两军谁会赢,谁会输。
“纵观历史,无论东晋、南宋,除了洪武皇帝那一次,自古就无北伐成功的道理。何况兵力相较,北方大帅们的军队数倍于那国民革命军,南方只是雷声大、雨点小,断无一丝一毫翻盘的可能。”
“此言差矣!既然北伐成功过一次,如何就没有第二次?依我看,那广州政府军容齐整,万众一心,北洋军阀号称联合,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