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跑,果然见姐姐急匆匆冲过来,身后还跟着许广胜。他似乎明白了什么,但此时一梭子弹扫来,香樟树上啾啾作响,将十几年比高矮的划痕轰个粉碎。
“往苇塘跑!”他朝两人喊。
一股嗷嗷叫的散兵杀过来,苇塘的路已经断绝。三人只好跳下稻田,朝河堤飞奔。许广胜一向飞毛腿,偏偏那天跑起来扭扭捏捏,直拖后腿。顾家姐弟只好跑跑停停等他,眼看冲下堤坡就能钻进苇塘。可就在这当口,两个藏草稞里的逃兵却受了惊,误把三人认作来搜捕的敌兵,他们大叫一声,慌里慌张乱放几枪逃之夭夭。三人并无防备,许广胜本就趔趄,哎哟一声,真崴了脚栽到草里。顾翠翠却被流弹扫中,顿时血流如注,她脚底一个不稳,翻着跟头,滚下水闸,幸亏顾植民手疾眼快,一把将姐姐拽住。翠翠却撕心裂肺,惨叫连连。借着月光,顾植民才发现姐姐脸色煞白,衣衫已被鲜血染红,手上的皴纹被攥得条条开裂,鲜血迸流。她不堪苦痛,大颗大颗汗珠从额头渗出来。
“植民,你逃,你逃……”
顾植民将头摇得如拨浪鼓一般。冷月照在人间,苍白夜里,那血更红得刺眼。
“植民……植民,”翠翠叫着,已气若游丝,她做个深呼吸,吐出最后几个字,“帮我照顾……”
顾植民心觉不妙,双手搭上去拽姐姐。可惜为时已晚,翠翠掌边一滑,顾植民只能望着她朝水面坠落,然后扑通一声,砸碎了江中的月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