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桌上银吊子里的药材扑通扑通地翻滚着热气,香郁而浓烈。边上装饰精美的银灯上,挂着一套闪着盈盈反光的长针,在烛火中,烧的火红。
一双柔弱无骨的手将吊着的长针取下,放在她一早铺好的布袋上,离开了烛火的长针,温度渐渐地冷却了下去。
“我们该走了。”顾绛河听见推门而进的脚步声,回头对南离羽说道。
屏风后,脸色苍白的少年公子躺在厚厚的棉絮之中昏睡,没有人看见被褥的下面,双腿被厚厚的绷带缠绕。
当水云涧的消息传回来之时,南离羽便知道顾姑娘与他们的离别之期就要到了。十日之前,顾绛河随着染尘回到了云中城之后,便开始着手准备为他医治腿伤。
碎骨重铸,闻所未闻。
即便是云中城最有名的医者苏成岩活到如此岁数,也从未见过此方。
在顾绛河说明这个方法的时候,所有人都沉默了。
“顾姑娘,是否真的就只有这一个方法?”苏成岩在江湖行医几十年,后遇秋老城主,受他所托,入云中城看护染尘。可以说除了他自己,苏成岩是这个世上最了解他身体状况的人。
“此方我从药王谷古籍中寻得,老实说我没有试过,我并无十分把握。所以,是否要冒这个风险,由你们决断。”
顾绛河知他们所虑,并将实话和盘托出。染尘为她寻得兄长的信息,她十分感激,所以为他治伤,也是真心实意。可是即便她费尽心血,思绪良久,却始终无法找到更好更安全的方法。
面对一屋子寂静地人,染尘倒是先开口道:“我信得过顾姑娘的医术,此事但听姑娘安排。”
“公子。”苏成岩的白须有些抖动。
染尘只是摆了摆手。水云涧探得顾绛河兄长的讯息,他知道她决意离开的心,或许是为了感激他,顾绛河执意在离去之前为他医治腿伤。
而他其实也有私心,双腿无法行走那么多年,而这个药王谷而来的医者,却为他带来了一丝希望,这一丝希望,他不想错过。
“既如此,明日我们开始。”
风,从云中城的上方刮过。
整整三个时辰。
所有的人都在门外,不曾离开。
夕阳染红了西边的半个天空。
吱——
门被推开。
苏成岩推门走了出来。
“苏大夫。”南离羽立刻迎了上去。
苏成岩布满皱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