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伙计拿过跑堂的小伙计送来的碗盏茶壶,给几个差役都斟上黄澄澄的上等好茶汤。“这不,才得了那位老客的赏,不然我哪里有钱请您几位?”说着话就一指埋头夹菜刨米饭的商成。
几个乱嘈嘈的差役顿时不言声了。这太白楼靠近户部和工部的外衙门,平时多有六部官员在这里吃晌歇午,撞上个把郎官曹官很平常;也有不少外地进京办事的官吏在这里请客应酬,有几个知州知府的五六品官员来去也不稀罕,他们也不敢太过喧哗,免得搅扰到大人们的清净。再加上商成的模样凶煞,一看就不是善与之辈,他们就更不敢放肆。反倒是荀头盯着商成狠看了两眼……他猛地跳起来,顾不得撞翻的鼓凳,几步就绕过两个条案,离着商成还有四五步禀手就是个长揖:
“大将军,原来是您呀!”
这又尖又厉的一嗓子把满堂的客人伙计都吓了一大跳,就是两个正拾梯迈步上二楼的客人,也被他这声称谓给惊得停下脚步。
商成一脸的苦笑。算上这顿,他进京以后在外面统共就吃过两顿饭,结果两回都教人认出来,看来京城里的饭碗真是不好端啊!看荀头一个长揖打下去就再不直起身,他只好放下筷子,隔着条案虚扶了一下,说:“起来起来。”又说,“你也是来吃饭么?俗话说‘食不能独’,来,你也坐。见面也是个缘分,就和我一块吧……”
他这纯粹是一番客套,哪知道荀捕头嘴里笑呵呵地谦逊什么“我这样的小人哪里敢与大将军同席”,手脚却丝毫都不慢,小心翼翼地挪开一张鼓凳随即就坐了一一却是只敢坐了小半边屁股。
商成压根就没想到荀捕头真就敢坐下。可他已经把话都说出去了,现在也没办法撵人,只好干笑着说:“有什么敢不敢的?说起来,我还要谢你,七月里在杨柳堤上不是你帮着解围,我怕也要被抓进平原府衙门去蹲两天……”荀捕头赶紧地欠起身说:“孙大将军说笑了。你是何等样的人物,我们哪里敢朝您动手?您只消动动手指头,我还不得化成灰?”
商成对他称呼自己是“孙大将军”有点莫名其妙,直当是他口误,也不理他,招手叫过大伙计:“拼两张案子,再上些好酒好菜,我请几位平原府的差役大哥吃顿好酒饭。”又招呼那边差役也过来坐。看大伙计还有点醒不过神,就笑道,“刚才的赏钱依旧与你。这样,你先把这些菜肴都撤了,再重新整治一桌上好的席面上来……”回头问荀捕头一句,“你们晌后还要做事,这顿饭能喝酒不?”也不等他回答,就继续吩咐说,“酒少要些。不要燕山的白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