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除了在座的卫府司曹首官之外,其余人谁都不清楚,怎么商成一来就肯定这必定是枋州的消息?
他把公文掏出来,说:“这是午后未时初刻接到的公文。我验过花押,是三天前从枋州送出来,用的四百里火急。……是西门克之的亲笔。”边说边把公文递给商成。
商成没接公文。他瞪着张绍看了两眼,又把几个卫府将军挨着个就象打量陌生人一样仔细审量了一圈,便走到桌案后面掐着座椅的把手坐下,然后就黑着一张脸不吭声。
他不吭声,几个将军就不能坐,他不问话,几个将军就不能开口。正堂里的气氛一下变得沉重凝滞起来。自张绍以下,其余人各自垂手肃立,眼观鼻鼻观口屏息静气,目光直视对面的脚地,从头顶到足底再无丝毫动弹。惟独张绍最是尴尬,手里拿着文书有点不知如何是好。把文书收回来肯定做不到;想把文书递到桌案边,看看商成此刻的脸色黑得几乎能拧出水来,思虑一下觉得颇有不妥……他左想右想也没个稳妥主意,只好捏着文书站原地咽唾沫。
半天,商成才摘下幞头扔在桌上,冷冷地问:“西门克之在公文里说什么?”看张绍的神情猛地放松下来,抬脚便想把公文送过来,一个“念”字都在他的舌尖上打转,想了想,还是按捺住这口气,咬牙说道,“我眼睛痛,现在不想看。你先说个大概内容,我回头再仔细读。”他伸手在脑后解了眼罩的系绳,随手把眼罩撂在桌上,眯缝起眼睛死死地盯着张绍。
张绍犹豫了一下,把踩出去的脚收回来,咳嗽一声干巴巴地说:“西门克之觉得眼下枋州方向的兵力太过虚弱,想让左军的三个旅回归建制。”其实文书里还提到最近左军收集到的草原消息以及西门胜对燕西局势的一些担忧,最后才提到想要回自己的三个旅。不过张绍见商成摘了幞头就取眼罩,明显便是一付正在气头上即将大发雷霆的模样,哪里还敢罗嗦半句,赶紧简明扼要地讲出他认为的重点。
商成凝视着他,默了片刻才挪开视线,斜了身子在桌案的抽屉里找药匣。
两个人开口说话,屋子里的紧张气氛才稍见缓和。几个将军脸上没什么表情,暗地里却都舒了口长气。
“他这回的理由是什么?”商成拿湿药帕揉着眼窝问。西门胜想拿回那三个旅,已经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了。一方面,将军恋兵的心情可以理解,另一方面,燕西防务空虚也是实情。商成不是不想让那三个旅的兵回归建制,而是因为敌人的下一步动向至今无法判断,兵力也就不敢分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