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是很快,但被牵扯进去的其他人却很难说,有时一审就是几个月,拖上三年两载的情况也不是没有;端州府不可能等他的官司有眉目再来做人事调整。再说,端州府在委派新县令前,也是在牧府备过底案。所以认真说起来,牧府也有责任。也正因为如此,他现在是谁都责怪不上。要责怪,就只能责怪那个告黑状的人!
他忽然想到,他遭逢的这些事,也许是老天爷对他的惩罚,是老天爷对他德行不够质纯、心性不够坚韧的惩戒。
他的心头忽然涌起了一种心灰意懒的感觉。
算了,什么为官两任造福乡里,什么春风得意华街纵马,都不如守着田间两亩地来得清净自在。《饮酒》诗中不是有这么一句,“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么?罢罢罢,他不如学晋人陶渊明,也来个“扶犁东乡里,悠然见燕山”……
要走就趁早!反正他是被拘押来燕州,换洗衣裳都是走出巡察司之后临时买的,基本没什么行李,现在就去衙门三下不及两下把手续办妥,明天就走人!
拿定主意,他在街头抬头张望一下天色。现在离衙门午憩的的时辰还早,从这里走到牧府也花不了一半刻,他临时改了想法,掉头朝衙门走去。
他来得正是时候,主管这事的牧府司曹也是刚刚出外办事回来。大概事情办得很顺利,司曹的心情也很不错,听他说要走完最后的手续,马上亲自帮他办理。
其实,他要办的手续也不是多大的事,主要就是领这个月的俸禄和一些朝廷定例的补贴。他在屹县的任职已经结束,人事也转到牧府,俸禄也就不再由端州发放;他又请了长假要参加明年春天的朝廷省试,其实就是他已经放弃待职的机会,按通常的惯例,他的俸禄就截止到这个月。但具体到他本人身上,情况又稍有区别。他是受人诬陷才丢掉实职,前后又吃了足足一个月的官司,照吏部的制度,他无端吃冤枉官司这段时间,俸禄要按平时的两倍核准发放。这是其一。既然他是无辜被连累,那么他从燕州返回屹县的车马费就要牧府来开销,按公务往来一里补助十文钱的标准,燕州到屹县四百八十里,就是四千八百文;他是八品文官,每里旅途还有三文钱的路资;还有所有文官都有的柴薪,夏天特有的冰费,家里请仆妇的料钱……乱七八糟的各种应领钱粮折算下来,合计是二十四千七百六十三文。这么一大堆铜钱,他还要买个褡裢来装。好在牧府的户曹就有褡裢,付了四十五文钱,他拿到一个半新不旧的布褡裢。把沉甸甸的褡裢挎在肩膀上,他和热情的司曹告了谢,就迈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