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成没起身,接过冉涛带来的小包袱一边打开一边不抬头问道:“我受不了蜡烛的烟火气,就让他们把蜡撤掉了。光线不好,你将就一下。”又问道,“你现在没什么事吧?”
“啊?……哦。我没事。”
“那你先坐下喝口水。我看看卷宗,看过了可能还有些问题要问你。”商成说完,就把油灯灯心捻得亮一些,拿起最上面的一份文书仔细地翻阅起来。
他看得很慢,不时会翻到其他的文书作一下参考,有时候还会仰起脸来想一下,文书里有些书写模糊或者意思不清楚的地方,他还会马上就询问冉涛,尤其是列在文书上的数据,比如路桥的长短、河流的宽窄、预计的土石方量大小、木石材料的准备、用工总数、人工开支……几乎每一个数据他都会详细地问一遍。
他的问题很繁琐,甚至包括了县衙计算这些数据的依据,好在冉涛对这些公文的内容都十分熟悉,所以尽管心思没放在这上面,可依然是有问必答侃侃而言。
等商成看完冉涛带来的卷宗和文书,外面早已经敲过二更鼓。
他把摊在桌上的文书收好,码得整整齐齐再捆成一个小包裹,然后把它推到一边,自己倒了盏冷茶汤喝了两口,对冉涛说:“资料很详细啊。看得出,你们为这件事花费了很大的心血。”
冉涛听他言语里带着几分嘉许口气,略微放下些心,在座椅里欠了欠身,谦词说道:“大人谬赞了。些许杂务只是下官们应尽之事。涛驽钝,既被朝廷器重忝为敦安县丞,为天子副牧一方,自当尽心竭力,使治平政齐,惟死而已。”
这是官面文章老套言语,商成早听得多了,一笑也不理会,手指摩挲着包文书的粗土布,说:“县里修路的事情,我粗略看过文书材料,有些细节不太清楚,不过总体来说,事情还是可行的。我同意了。”他看冉涛喜形于色就要站起来致谢,摆下手示意他不用这样多礼,又说,“你别忙着谢我。我同意,不见得卫署也能同意,就算卫署能同意,钱粮划拨下来也知道是哪年哪月的事情。况且款子还要先打给燕州府,他们拿了钱给不给你或者给你多少,也很难说。”因为屋子里光线昏暗,两个人的座椅又隔着几步,他也就没注意到冉涛脸上惊异的神色一闪而过,继续说道,“这样,这些文书我都带回去找卫牧府打擂台,争取尽快促成这个事。只要有了卫署的批文,你们也就能理直气壮地找陶太守伸手要钱。”
冉涛赔着笑脸抚掌说道:“督帅是将军出身,想不到居然也如此精熟官场上的关节。不瞒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