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声过来便给了身上没伤又穿件郎官常服的赵石头一刀柄。
赵石头正抠眉涩眼地打瞌睡,不提防挨了一下,嘴里“嗷”地一声惨叫,疼得五官都有些走样,人也被砸得一个踉跄。他也是枪林箭雨里爬出来的人,战场上厮杀多了,心中自然而然地就有一股戾气,哪里吃得了这种亏,眼睛一瞪腰一拧就想要那个大头兵的好看,胳膊一动手臂就被商成拽住,接连挣扎几下都没挣脱,正想发作,看正坐在大殿檐下休息的兵士已经站起来好几个,个个都神色不善地盯着他们,没奈何只好忍下怒火,斜着眼睛狠狠地瞪了那砸他的兵士一眼。
他的肩膀头立刻又挨了一刀柄。
这一下比刚才那下还狠,但是他早有预防,刀柄砸到时斜了肩头卸掉一些劲,所以筋肉远没有刚才那下吃痛。那当兵的刀柄没砸实,脸上神情也颇有些惊讶,使劲在赵石头背上推一把,嘴里嚷道:“快点!”
“推什么推?大爷会走!”赵石头嘴里不肯吃亏,脚下却不敢停留,随着商成就上了台阶。
商成低声骂道:“闭上你的嘴!”他比赵石头清醒得多,也比赵石头畏惧得多,现在他最怕的就是被这群官兵认定是逃兵,那他和石头就逃不脱砍头掉脑袋的命一一从广平驿到拱阡关,处置逃兵的事他看见了两三起,大赵的军队抓住自己的逃兵后根本不会问什么情理缘由,也不管逃兵如何哀求告饶解释,全是就地砍头。他现在已经感到庆幸了。要是这拨官军抓住他们不问青红皂白就把他们砍了,他和石头也无话可说。他现在才意识到一间事一一他们都是乡勇,是民兵,认真论说起来,他们如今的所作所为,和逃兵是一个概念;况且他们身上都穿着边兵的皮甲,又是混在百姓堆里,被人误会成逃兵也属平常……
他带着羞愧和忐忑还有一丝期望走进了大殿一一既然带队的校尉愿意见他们,说不定他们还有活命的机会。
校尉坐在石墩上斜睨着眼睛打量了他们很长时间,才不冷不淡地问道:“你们是驻防哪里的边兵?”
赵石头梗着脖子说:“我们不是边兵!”
“哦?那你们是卫军?”
“我们是民夫!”
旁边的两个兵抬腿就准备过来收拾莽撞的赵石头,被校尉摆手挡住了。校尉乜了赵石头身上那件既破烂又肮脏的忠勇郎武官常服一眼,又把商成上下打量了半晌,这才转过头又问道:“不是边兵,怎么穿边军的甲?你不知道朝廷有律法吗?假冒卫军就是重罪,你还假冒军官,更是罪上加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