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浮起,高小三就止不住打了个寒噤,浑身一颤。他嘴里念着“怎么去了这么久还不出来”,不动声色地朝桥上走了几步,再离得商成远了一些,心里才觉得略微踏实一些。
但是他马上就觉得自己把事情想差了。这和尚不可能是突竭茨人派来的奸细一一哪里有奸细会愚笨到连平常事理都不知晓的道理?再说奸细总是千方百计地隐藏起自己,身上怎么可能穿着毛里求斯国的棉布这种惹人注目的东西?最重要的是,突竭茨人都是广额宽鼻浓眉细目,和尚的相貌虽然和清秀不沾边,可也是棱角分明仪表堂堂,而且和尚说话也不象那些突竭茨人一般诘噘生硬一一虽然高小三听不出商成是哪里的口音,可他也知道,和尚即便不是来自上京,也是来自比上京以南的地方。
既然和尚不是突竭茨奸细,高小三刚刚悬起的心就稳稳地落了地。他无声地吁了一口长气,暗暗责怪自己怎么变得疑神疑鬼了。不过他还是对眼前的和尚感到好奇。他看得出来,这和尚一定是满肚皮心事,时常恍惚走神,说话也往往辞不搭意,可即便是在恍惚走神辞不搭意的时候,和尚的思路却依旧很清晰。这倒不象是个平常和尚……
就在他暗自琢磨商成来历时,他的老丈人和柳老柱从庄子里出来了。陪他们出来的还有一个长者和两个精壮汉子。
三个李家庄子的人过了桥,也没多余的话,匆匆忙忙地和商成合十见礼之后,就赶到驮马边仔细验看。两个壮汉把半僵不硬的两只狼都提在手里,翻着狼头腿脚,你一言我一语地和长者小声说话。摆弄了半晌,又把狼塞回驮架,三个人再过来和商成重新见礼。这一回三个人都是神态恭敬言语谦卑。虽然商成依旧听不懂他们说些什么,可他不用猜也能想得到,肯定是些感激答谢的话。他一面手忙脚乱地回礼,一面地搜肠刮肚地想着自己的说辞,说着前言不搭后语的谦逊话,只是不知道三个人听懂还是没听懂。好在高小三替他解了围,连说带劝让三个人满意地回了庄子。
“他们想让你歇在他们庄上,我替你婉言回绝了。”等三个人过了桥,高小三才对商成说道,“李庄主日子过得精细,咱们一群人过去没的给人家添麻烦。反正赏钱也不在这里领,平白搅扰人家还多余欠下个人情。”
他话没说完,商成就笑出声来。这高小三真正是七窍玲珑心,又有一付好口才!明明是李姓地主吝啬,偏偏说成是“日子过得精细”……
见他发笑,高小三也咧着嘴收住了口。柳老柱就拎着一双半新不旧的圆口布鞋过来,让商成换上。高小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