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蜩此时像壁虎一样,安静的扒在齐腰的蒿草丛中,紧紧贴着地面,一动不动。
他已经保持这个姿势很久了。他这个位置距离李牧的主帅帐仅隔开三、四顶营帐。
这里是个死角。刚好有一些石块和木料堆放在这里,向他趴着的地方投下终日不明的阴影。
况且周围的蒿草也是长得最高最旺盛的。野风吹拂的草影摇动是最好的掩护。
寒蜩很有耐心。他被训练成为杀手的时候,曾经七七四十九天隐藏在狭窄黑暗的地洞中不被发现。
而现在他只需要躲过这个白天。经过长途跋涉,他需要一点时间调息休息。
更重要的是,他需要细致的观察和周密的计划,用他异常敏锐的耳朵,去听哨兵巡营的脚步声,去听出入帅帐不同的人员和时间。
他还要细细排查帅帐周围那些保护李牧的人里面,都有哪些是武功高强的。
然后通过他们的气息辨别,判断他们是不是自己的对手,并且准备好短兵相接时如何处置他们。
在执行任务的时候,寒蜩尽量让自己的头脑简单到不想任何东西。
但是破天荒的此时,伏在赵军大营里危机四伏的时刻,他的脑中却反反复复总是出现一个女子的身影。
他使劲儿挤了挤眼睛。
他想用这目前唯一可以做的微小动作,把那个身影从脑中挤出去,这样可以沉下心的继续数那些脚步声。
但是他没有办到。因为初升的朝阳将一缕淡淡的霞光,投射到离他所在的这阴暗角落一丈之外的地方。
他看到了霞光,脑中的身影就更加明亮起来。
寒蜩,不,那时他的名字是宋意,坐在燕国都城蓟城的城垣上。对着初升的朝阳,他感觉浑身一股精气直往上撞。
他虽然并不高大,却有坚实的后背,隆起的肌肉和在四肢游走的生命的力量。
宋意每日都是这样在晨光中练气。
他早知道这几日他被跟踪了。其实那人发出的每一步细小微弱的声音,宋意都能清楚地听在耳畔。
他没有动。他知道那不过是个女子。
这时候他听到女子的脚步声渐渐靠近,停在离他二十步远的地方,怯生生的不敢近前。
宋意并未回头。他嘴角勾起,轻声说:“锦离公主又是一夜不困吗?你这样夜夜跟着我,只为和我一起看日出?”
此时远处天际有波澜的云海。一抹红日正欲喷薄而出。霞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