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上乌压压地跪着人,人人低着头。
还站在这萧瑟的初夏小镇广场上的,只有艳阳公主、莫昌、侯聪五人而已。
那两个,就是莫昌身边的宇文氏兄妹。一左一右,蓝袍罩着白纱,两个都是杏仁眼、娇粉色的唇,尖尖脸,白瓷色的皮子,冷而艳。
来之前的路上,独孤正骑着马,在艳阳公主轿子外头有一句没一句地凑着热闹。公主自然问了这路上还有谁,现在,基本上是对上了。除了被堂兄收房的那个凌霄,可能因为没有位分,不知道躲在哪里。
就这样隔着初夏的风,隔着十几丈,艳阳公主与莫昌互相看着对方,谁都没动。
侯聪趁着个机会看了一眼白衣。
真好看。
古人说“偷香窃玉”,确实是有道理的——这么多人呆在一起,唯独他和她之间有一层分外的连接与亲密。看向对方的每一眼,都格外有意思。格外刺激。
正因为如此,他心情还挺好。
这种好心情里也掺杂着不安,因为确认了白衣故意冷落自己。他的决心是绝对不容许她这么干,一定要抽空就靠近她,抽空就袭扰她。
莫昌完全不想“跪迎”。做人,该低头的时候的确是要低头,比如他身为敌国俘虏,就曾在北国乖乖做人。这次回南,按理说他一无所有,更应该低眉顺眼,可他偏偏不这么想——身为南北两国的棋子,他活下去就不错了。如果为了活下去,自然要各方面机变多一些,谁都不得罪。
这个没有问题,如果你的最高目标是活下去的话。
但莫昌觉得那样活着,还不如死。
他可以死。
可是他对白衣有过承诺。
他在夜色中的凤河上曾对她说,要为她权倾天下。如果做不到,白衣一定会属于侯聪,或者属于死亡。
既然如此,他本人身为前任皇太子,在国民面前第一次亮相,面对新君的妹妹,怎么下跪?尤其是大家哭着喊先帝的时候。
侯聪简直是莫昌肚子里的虫子,一下子就猜出来他的心思。他现在打定了主意,试探一下艳阳公主的脾性。
“阳献王殿下为长兄,艳阳公主殿下为幼妹,久未相见,为何不行家礼?”
侯聪轻轻说道。这句话里,一点儿感情色彩都没有,听起来冰冷得很,甚至有些命令,有些威胁挑衅的意味。
没想到,艳阳公主如言而行,双手一叠,叫了一声“哥哥,”福了下去。
“皇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