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今年多大?”
祝今旖说:“应该是十六,也可能是十五,我也不知道。”
如果说这世上只有一种病,那么应当是穷病,祝今旖和她的哥哥似乎一直都在被现实裹挟着,他们被要挟着前进,也被要挟着低头,就连现在,似乎也听不出祝今旖对那个黄老板有多少怨气,大概因为对她来说,最痛苦的事情实际上是这个现实吧。
气氛一下沉重起来,直到宁律突然开口道:“再不吃这菜都要凉了。”
祝今旖一愣,慌慌张张的点了点头,拿起筷子就狼吞虎咽起来,看的姜芜是担心不已,可是吃着吃着,她又默默掉起了眼泪,说:“我哥哥以前也喜欢吃荷叶鸡。”
以前哥哥喜欢吃荷叶鸡,可是总也舍不得吃,不论是鸡腿还是鸡翅膀都要留给她,自己只能吃干巴巴的身子部分,可是哥哥又怎么会知道,他连十八岁都没能活过去呢?
她还记得这个冬天是最冷的,哥哥只能缩在被子里,被子里的棉花是潮的,因为放了太久,他们没有钱打一床新的被子,后来有一段时间,哥哥的手抖得连帕子也拿不稳了,他终日的躺在床上,因为房屋破旧,所以祝今旖需要一次又一次的去找各种能尽量御寒的东西贴在墙壁上。
可是最后还是无济于事,不管她再怎么努力的想把事情做到最好,都不说最好,只求能尽量都好,可是还是没用,她眼睁睁看着哥哥越病越重,到最后那几天,是吃什么吐什么,连水也喝不下了。
哥哥曾经和她说,说胃里总是像火烧着了似的,非常疼,甚至就连心跳也是时快时慢的,有时候会哭着说不想这么早就去了,可是更多的时候,是茫然的盯着虚空中的某一点,和她说以后的日子她只能一个人过了。
外无期功强近之亲,内无应门五尺之僮,茕茕孑立,形影相吊。
姜芜说:“那你之后打算怎么办?”其实她很担心祝今旖的将来,平心而论她长得并不差,就是太瘦了些,跟个麻杆似的,在这样的世道,一个漂亮且贫穷的妙龄少女是危险的,若是她没有安身立命的法子,恐怕会重蹈哥哥的覆辙。
祝今旖眸光一黯:“我本来是想着,贵人替我给哥哥下了葬,便是我的恩人了,我这条命便是贵人的了,可是知道了贵人的身份之后,原来是我想高攀了。”
若是想要将自己这条命抵给姜芜,除非是进侯府做丫鬟,可是以她这样的,本来是进不去侯府的。
这时候,却是听宁律道:“你会做饭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