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盯着他看了一阵,眉头越皱越紧:“从前在何处读书?读过多少?”
沈御离坦坦然道:“从未读过。”
“从未读过?尚未开蒙?”先生脸色一沉,颔下胡须飞快地抖动了起来,好像随时会发火爆炸似的。
沈御离仍然平静,不慌不忙:“是。劳先生辛苦教导。”
“教导什么?”先生啪地将手边的书本一敲,“老夫是讲文章讲道理的,不是给蒙童教描格子识字的!你是哪一支宗亲的后人?你父亲是谁?母亲又是谁家女?这么大年纪都不曾为你开蒙,前面那些年头都做什么去了?!”
话音未落堂中已经起了一片哄笑。
沈得嗣的声音夹在满堂笑声之中分外刺耳:“先生,他是个没娘的贱种!”
绕林气得七窍生烟,攥紧了拳头就要上前打人。
沈御离忙握住她的手往下压了压,之后仍旧昂头看着先生,平静道:“我是当今皇帝膝下第四子,并不是什么宗亲后人。”
话音一落周围的笑声更响了些。“贱种”两个字又被人反复提起,以各种阴阳怪气的声调重复了无数遍。
沈御离顿了一顿,又补充道:“我的生母是洛城杨氏,无诰封、无尊位、无陵寝。……却是父皇唯一明媒正娶拜过天地的,元配。”
殿中笑声停滞一瞬,随后又加倍刺耳地响了起来。
“父皇的元配?”沈得嗣笑声尖锐,“醒醒吧,你娘就是一个走街串巷卖针线的!还元配呢,商贾贱民,给我娘提鞋都不配!”
话音落笑声起,其余皇子的脸上也都露出了鄙夷的神色。就连沈钦也有些懊恼,暗恨自己献殷勤献得太快了。
沈御离端端正正地站着,脊背挺直,神色淡漠,并没有因为那些嘲笑和讥讽而露出半分怒色。
先生手捻着胡须站在桌前冷冷而视,也不开口喝止。
直到堂中的嘲笑声渐渐低下去,他才摆摆手示意小童敲桌维持了秩序,大袖一甩坐了下来:“罢了,先念书吧。——墨香,你去找本千字文,再取些描红纸来,得空先教四殿下认字。”
小童答应着跑了出去,先生便又看向沈御离:“读书就要有个读书的样子,不许三心二意、不许偷懒耍滑。老夫不管你们在外面是什么身份,进了这书房就只是学生,谁也不能例外。记住了没有?”
沈御离拱手答声“是”,坐了下来。
先生满意地点了点头,又向堂中环视一周,神色渐转严厉:“厮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