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四顾,附近一个人影也无。
同来的,曾跟随他们的人,都已跑了。
林中横七竖八躺着不少的尸体,靠近林头,冲到土道上的人衣着最鲜明,是他的父亲,几位姐姐,亲近的兄弟,叔伯,家里能战的,都在那一圈子里,死了。
他看到了大哥,黄大全的宣花大斧落在一边,整个胸膛一道硕大的破口,从锁骨延伸至大腿根,里面的血肉落出了不少……看得黄二全热泪滚滚……
三弟在另一边,十余步的距离。
本是埋伏在树后的……他隐约记起了,好像是吃了那年少的女子一记飞镖,一只眼窝里进,贯出后脑……三弟是他们几个兄弟里最俊俏的,这会儿走近了看,脸上伤痕丑陋,极为恐怖。
他慢慢地,沿着土道走了半天,看到那片土墙围就的小城,河清县,莫名地弯下腰吐了起来,吐得眼泪鼻涕乱流,跌坐在泥地上。
天色近黄昏,霞光只一会。就漫天的乌云,顷刻间落下了细雨。
…………
破旧的客店,三间屋子,中间五步见方的庭院,门前连个马槽也没有。叶云生他们的坐骑,就挤在院中,临时搭了个棚子,遮挡风雨。
三间屋子,店家四口人睡一间,另外两间让给了叶云生六人。
行囊兵器置放,一起到了前边点了酒菜,很快,热气腾腾的菜端了上来。
张彪和李耀华出去转了一圈,已把事情都弄清楚了。河清县虽没有他们这些河东势力的暗桩和眼线,但地方不大,江湖人打听消息也比常人要简单一些。
这一会儿工夫,对于客店中的叶云生几人来说,就好似那片刻间的晚霞。
“来,先吃!”叶云生招呼着两人。
张彪和李耀华脱去借来的蓑衣,抖去衣袖上的雨水,坐到了桌边。
一桌七样菜,酒糟肉,咸菜腊肉,灌肠子,葱爆条鳅,醋溜白菜帮子,酱瓜,酥油饼。
两坛家酿酒,叶云生抿了一口,酒香气儿发酸,酒色浑浊,入口倒还成。
本以为三个女子会有哪个不喝,但三人都举了杯。反而是李耀华,贼眉鼠眼地看着众人,一本正经地说道:“我喝不了酒,一喝就倒。”
张彪看不过去,拿酒杯敬他,“倒着倒着就能喝了。”
“倒了还喝什么?”李耀华笑了笑,不接他这一杯。
张彪犹自举着,说:“先倒一个给我们看看。没紧要,你倒了,我今晚必定把自己也喝倒了陪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