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蘅有些无言以对,干笑道:“一宝别和姐姐开玩笑了,你兄长,哪里像心疼人的样子……”
吃人还差不多,极少被人心疼的陆蘅有些后怕的想着,谢忱怎么可能心疼她呢?
一宝垂下头去,闷闷道:“兄长肩上担子太重,故而很早便养成了喜怒不形于色的习性,不是个擅于表达自己情绪的人,但我记得,我前年冒天花发高烧时,险些丧命,兄长也不大会像旁人家的长辈一般抱着我哭,对我嘘寒问暖,神色像方才那样不近人情,原本我以为,兄长冷心冷情,没那么在乎我,可我从鬼门关回来后,没发现我已经醒了的兄长,居然坐在我床边哭了……后来嬷嬷告诉我,救我的郎中,是兄长跪着求来的隐世神医。”
提起往事,一宝突然露出一抹不符合他这个年龄的笑来,兄长是那么骄傲一个人,刀架在脖子上都不会弯下膝盖,他难以想象,高傲的谢忱跪地像一个江湖郎中求药的样子。
陆蘅似乎也没想到,谢忱还有这样一面,久久说不出话来,半晌,才道:“你是他亲弟弟,我能一样么?”
谢忱手上不知道沾过多少鲜血,什么血腥的场面没见过,她这点伤在他眼中算不得什么,自己再而三的拒绝他,他怎么会心疼呢?
一宝见陆蘅一脸不信的模样,小大人似的叹了口气,他怎么感觉兄长有些可怜呢?
陆蘅的伤养了小半月便好的差不多了,可陆婉君身体娇弱,从小到大第一次受这么重的伤,大夫人寻来了许多名贵的药材吃食,养了一个多月,才勉强好的差不多。
比起身上的伤口,这份前所未有的屈辱令陆婉君更加难以忍受,陆婉君怎么也想不通,她堂堂相府的嫡长女,怎么会一而再的栽倒在一个乡野村姑手上!
她被打后,除了被打当晚爹来看过她一次,便再也没来过了,反而去了蘅香苑好几次,流水般的补品往蘅香苑送去。
若换做往日,这种事绝无可能!
陆婉君心中憋闷委屈,病好的越发慢了,一转眼的功夫,便入了六月,空气闷热的令人心烦意乱。
这日,养好伤的陆婉君同大夫人在湖心亭中避暑时,忍不住道:“娘,女儿许久未见过爹了,爹是不是还在生我的气?”
大夫人没忍心打击陆婉君,老爷哪里是生气,发生这么多事,他又怎会看不出来婉君刻意同陆蘅作对,意识到这个女儿并没有想象中单纯善良,还是个自作聪明的蠢货,一次得罪了邵家兄妹,一次得罪了谢将军,他又岂能不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