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理发店里。年轻的理发师问:“这么好的头发真的要剪掉吗?”嗯嗯,女孩子点头。
记得有次,她也是去理发店洗头,小学徒在水盆里揉着这些头发,像海藻似的在水里,从没有染过,只是天然的乌黑乌黑。
正好客少,那小伙子搓了半小时,说,很少见到过样好的头发。
那浓密的乌发曾是她的标记。浓密的盖住了她的上半个后背,后面的人会看到前面那个鬓发如云的背影,非常的纤丽,穿着吊带碎花裙,乌发两侧露出年轻女孩子的削肩和瘦胳膊。
她一点也不浓装艳抹,更没有钱去穿品牌衣裳,只是天然的年轻女孩子的美。
想到,以后工作忙碌,未必有时间打理头发。更重要的是,把长发剪去,总该显得干练些吧!
理发店有些爱怜着看着她的长发,那头发乌黑浓密,瀑布般的直泄到肩上,这位理发师也是很久没有看到这样天然乌黑的头发了。
看着镜子里随着喀喀的剪子那海藻似的长发纷纷落地,最后变成了一个齐耳短发。
见镜子里的自己,有几份陌生,但很快就会适应的,她告诉自己。“我有工作了。”这目前占据着她整个心。
“要不要把这些头发带回去,留个纪念。”理发师看着满地的头发,倒心疼。
“不用。”她摇摇头,“即然总要过去,就快点过去,不需要留恋。”
(二)
早晨起来,常夏在小卫生间里洗头。透过窗户,她看到了早晨的霞光。玫瑰似的晨曦,布在窗户剪开的一侧天空上。澈丽的霞光跳跃在窗户的玻璃上,脸盆的水波里。复读机里播放着朗朗的英语。
在这个清晨,常夏忘记了自己的漂泊、贫困。只剩下了如此美好的清晨。金色的早晨,像拉着灿丽的小提琴。
穿过小山坡,奔上马路。清晨的柏油路似一条湿漉漉的粗辫子。公车汽车嗖溜溜就过来了。上了公车后,公车像行驶在宽阔的水面上。这个明朗动人的清晨给她的暗示,像昆虫用它的触角演奏着二胡曲,预示着晴朗时空的到来。
常夏记得,她二十岁多一点时,还在小镇上,嫩白得像唐果剥开得那层薄纸。秋天早晨,背着褐色的肩包出门。虽是秋天稍冷洌的空气,可是自己依然穿着薄薄的碎花裙子,配着上身一件白色的针织毛衣,裙角在风里微微摇摆。
银亮的秋日天空。白驹过隙时她似乎看到它清澈的白尾巴。在潋潋的秋光里,她觉得自己是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