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灶间煮好一碗火腿蕈子猫耳朵,端来摆到桌上。
沈馥之一面轻巧而快速地舀起疙瘩汤、让汤凉得快些,一面对外甥女道:“我刚瞧着,杨家那几个娃儿,都睡着啦。此刻没有朝廷的人寻到我这里来,多半,曾家那坏小子,被端王拦住了。你呢,吃完点心就去歇着。明日,让你姨父先陪你,去同文馆看看。”
姨父蔡荧文,默不作声地陪坐在一边。
沈馥之扭头,柳叶眉一挑,直言问丈夫:“怎么了,怪他们小两口,这大的事竟然瞒着我们?还是怕,此案连累我二人,丢官、丢买卖、被下到大牢里?”
蔡荧文“咳”一声,无奈道:“馥之,你怎地还以为我贪慕权势?太学学正,摆到四五品袍服比酒肆抹布还多的京城里,算是多大个官儿?丢了就丢了。至于下狱,莫说你我和欢姐儿不该被下狱,便是姑爷,他就算少年入宋时,确实要为他养父,窃取大宋武备打造的法式,但那是辽国为了对付女真人,况且此事,不了了之,姑爷还在宋夏前线治过那么多宋兵,在开封城和惠州城里,也没少做善事。此案,放到官家跟前,官家不该定姑爷杀头的大罪哪。”
沈馥之啐道:“呸,什么杀头不杀头的,晦气话,呸呸呸。”
姚欢接过话茬道:“姨父,姨母,杀头二字,没什么好忌讳的。这个朝廷,不是官家一个人的,大宋历代君王,将朕与士大夫共治天下挂在嘴边,前朝多少案子,都要看朝臣的脸色。朝臣里,更非只有苏颂苏公那样的君子。”
她低头,吃两勺猫耳朵,又轻声道:“我吃完了就去睡,好赖得睡两个时辰,不然没有气力奔走。姨父莫与我一道,我自己,可以。你们这几天,也当心些,尤其姨父,太学由礼部管着,礼部的徐德恰,是个伪君子。姨父若被他借机下绊子,就去找苏颂苏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