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副温情仁慈的面具。
过了十字街口,杜瓯茶往西走,英娘唤她:“杜娘子,走错了。”
杜瓯茶和言道:“我们的确不用这样急着回去,今日,我还要替姚娘子请一位贵人用午膳,你随我一道。”
英娘诧异:“哪位贵人?”
听到“徐侍郎”三个字时,年轻女孩的艳若桃李的脸上,惊喜,羞涩,神往,各样表情揉在一起,翻涌起伏。
杜瓯茶口吻寻常:“侍郎常与端王论画,他的丹青功夫,在京城文士中颇有好评。他很喜欢你的话,今日席间,你正好请他指点一二……”
英娘的脑袋,已经晕乎乎的了,杜瓯茶后头几句话,她也未听得多么分明。
她只是仿佛身在云端一般,脚步软溜溜、心头喜洋洋地,随着杜瓯茶拐过两条巷子,进到一间闹中取静、看起来更像书坊的正店。
英娘这个年纪与出身的女孩,完全没有权贵世界的历练,令她获得足够的见识,并在此基础上去疑惑,徐侍郎何等品阶,只带着一个小厮,来吃杜瓯茶做东的饭局,是极不正常的。
事实上,当英娘怯怯地跟在杜娘子身后,进到雅间中,看到玉容儒雅的徐侍郎时,女孩的拘谨局促,反倒如黄莺抖落羽翼上的雨珠一般,被她自己抖了个一干二净。
不戴官帽、不穿紫袍的徐氏郎,皂色幞头配一身花青色的曲水纹直裰,看起来又年轻了不少,似与琼林宴上那些新科进士差不多岁数,却远比他们气度沉着雍容。
“你叫英娘?那日华觜岗上,你的画,很好。”
“英娘,你后来为苏学士诗所配的画,我给你提一处小小的修改,可成?”
“这是此店刚从进鲜船上购得的江南白水鱼,用糟过的鲥鱼块,盖在上头,一同蒸制。京中那些豪奢大户,只道这个季节,吃到新鲜鲥鱼最显派头,殊不知,真正会吃鱼的,更懂两种鱼肉、一鲜一糟合起来蒸制后的绝妙滋味。杜娘子,你快给英娘夹两块鱼,她拘谨得很。”
“英娘,看来你很爱吃这鱼?来,我这一碟,也给你。嗯,鲥鱼多刺,我替你挑一挑。”
“侍郎,使不得,我……”
“无妨。英娘,家中两位小女,甚爱吃鱼,她们比你还大着一两岁呐。如今吃鱼,也是我为她们剔刺。”
这个仲春的午间,韶光潋滟的室内,英娘仿佛一颗豆蔻枝头滴下的晨露,在劫难逃地,落入暗流涌动的深潭。
在孤寒中挣扎到情窦初开年纪的女孩,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