额凭契的时候了。
张尚仪进屋,见蔡攸半个身子已隐在帘幔后头,又听抽屉响,遂于他直言倒:“今岁不必给我了,我不与大郎你假客套。你蔡府遭了一场劫数,手头只怕比去年还紧,将钱花去刀刃上吧。”
蔡攸一脸的感恩戴德:“尚仪最是自己人。尚仪说得是,今岁光是交给童贯的几幅画,就费了五千贯,庆州那边财路一断,我蔡家真是捉襟见肘。父亲如今只是个杭州的闲职,收画都得花钱买的。”
张尚仪笑了:“大郎你确实是个真小人,或者,在我面前已习惯了口无遮拦。听你的意思,你父子二人若得了势,看上什么,去要、去抢,便是,总之不会再花钱买。”
蔡攸舔着脸:“阿姊,我们这般的真小人,总比伪君子强。”
张尚仪道:“方才借着向太后送人参的机会,我好好将那小伪君子看了看,性命应是无虞,气色也不错,但脸颊边偌大的一口伤疤,就算华佗再世,只怕也无法治得不留痕迹。”
“那就是,虽留得一命,成个疤面亲王,也必是与储君无缘了?”蔡攸显得有些兴奋。
张尚仪睨他一眼:“大郎,你这模样,颇有些像,天降馒头狗造化。”
蔡攸道:“难道不是么?凭空掉下来个吃素的疯子,帮端王除了个劲敌。”
张尚仪点头,又若有所思。
那个邵清,经此一役,定会被奉为简王府的座上宾,而此人若因医术精湛而成为御药,有没有什么文章可作呢?或许可假他之手,帮赵佶除去第二个劲敌。
蔡攸精心点了一盏茶,送到张尚仪手边,奉承道:“阿姊,你可真是殚精竭虑地为端王谋取似锦前程。”
张尚仪听出蔡攸口吻中的猎奇之意,施施然道:“我进宫的时候,是向皇后阁子里的内人,端王那时才三四岁,生母已过身,由向皇后抚养他。有一回,这孩子忽然很高兴地对我说,会娶我。”
就因为这?
蔡攸并不掩饰自己的嘲讽笑容。
张尚仪却不以为忤:“很好笑么?是挺好笑的。当年,我问第一个男子,愿不愿意娶我,他说,再等两年。我问第二个男子,可否娶我,他说,你听话,我还是送你入宫。端王是第三个男子,竟主动说要娶我,虽然那时也不过六七岁,虽然只是童言童语、如今他必也早忘了。”
蔡攸心道,看不出来,这女子其实也陷在爱恨痴嗔里。
张尚仪则饶有兴致地盯着蔡攸:“这就是执念。你和你父亲,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