点,否则,我攒了钱请人写话本、写杂剧,城中东南西北的瓦子演去,分上下场,襄园的故事一场,开封县的故事一场。蔡京与宫中内侍合伙占人祖屋的丑事,瓦子都能演,你我之间的事,伶人们不敢演?我不怕丢人,我没错我丢什么人?曾御史,要不要试试?”
那一刻,曾纬简直觉得自己的肺,都要气炸了。
他气恼自己在眼前这个女子身上所做的一切,救她命,给她心,为她与自己创造一个隐秘的、但可以无视贞节牌坊的城中桃源,令她不必操劳就能锦衣玉食,而她呢,最后,就像司马光附体了一般,滔滔不绝对自己发表了这样一篇控诉的檄文,还以威胁结尾。
她平日里连诗都背不得半首,连词都写不出几句,竟然,在今日,能大段大段地出口成章。
她是有多么厌恶我?
她是有多么自视为道德高士?
曾纬在那狭小的灶间里,看着窗外透入的最后几丝夕晖,映着对面那女子的眼睛。
然后,天完全黑了,但女子的眼睛已然透出灼灼之光,逼视着他。
曾纬不知怎地,觉得这目光,即使与襄园那个夜晚所见相比,也透出浑然不同的骇绝之意。
原来兔子急了,真的会咬人。
曾纬想到姚欢最后那几句威胁之语,天灵盖仿佛嗡嗡作响。
她若言出必行,让满城的艺人嘴皮翻飞……他曾纬刚刚铺陈开的风光霁月的仕途,莫不是真要戛然而止?
曾纬与姚欢对视一阵,“你”了好几回,终究“你”不出个所以然来。
最终,他半是浑噩半是清醒地逃离竹林街,随便撞进一家大酒楼,好歹仍晓得自己身上穿着官袍,须忌讳些,遂要了个雅间,独自喝到夜深。
此刻,曾纬靠在木桶壁上,被沐浴之水包围,似乎才因身体上最为浅白直接的松弛,而渐渐缓过神来。
但旋即,他抬手捞起水面上的木瓢,向侍立桶边的小婢女身上扔去。
“你和这瓢一样,是木头吗?水冷了,不晓得再兑些热的进来?”
小婢女惶然,忙去角落中提桶来加水。
若是晴荷在屋里,哪会这样做事!
曾纬想到晴荷,胸中不免升起另一股忿忿。
邓洵武这个邪慝小人、斯文败类,明知晴荷是魏夫人许给爱子的第一个侍妾,他也敢直接开口要!
晴荷,晴荷……
他这一回,真是折损大了!
曾纬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