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儿,你又黑了。”
“我本来就不白。”
“那更要少去晒日头。哎,你的指甲缝里,怎地还有泥?”马车中,曾纬原本甜醇温厚的嗓音里,带了一丝嗔意。
姚欢知晓自己这位贵公子男朋友,有点儿洁癖,干脆侧过脸来,笑吟吟地看着他:“曾四公子,你今日,是从紫宸殿的殿试上下来,我今日呢,乃是从开封县的泥巴田里回来,我能和你比干净体面嘛?”
“况且,”姚欢又补充道,
“我回竹林街,屁股还没坐热,水还没喝上几口,就被你拉出来要逛夜市,我哪里有空去洗一洗风尘?劳烦停车,我去街边买盆洗面水,把自己收拾得山明水秀些,才好意思坐到你身边来。”曾纬抿嘴。
这女子面对自己时,越来越放松了,不复是原来只会低着头、不懂撒娇也不懂拌嘴的模样。
甚好,他就喜欢这样儿的,不然和纳了晴荷有什么分别?再辣一些,更好,他又不是那没本事笼住辔头的骑士。
曾纬道声
“我怎会嫌弃你”,放开姚欢的手,从袖袋中掏出一个锦缎小包,缓缓地解了系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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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纬捏着梳子,仔细打量姚欢的发髻,不免又摇头:“你头发也脏了。”他伸出手去,轻柔地将女子发间的草屑摘去。
姚欢扑哧一声笑了。
“你笑什么?”
“我觉得,你好像一只给猴崽捉虱子的老猴子。”曾纬本来深情款款,正要将金玉梳插进姚欢的发髻间,冷不防被她这般一打岔,梳子都插歪了。
男子俊脸上一丝佯装生气的神色闪过,忽地想起一个典故,正好拿来治治这女子的顽皮。
“说起来,我和你,如今在外人眼里,还是隔着一辈,倒确实像老猴子和小猴子。欢儿,你可听过欧阳学士(欧阳修)的艳词,‘江南柳,叶小未成阴。人为丝轻那忍拆,莺嫌枝嫩不胜吟,留着待春深’,据说是欧阳学士写给他妹夫前妻留下的小女郎的。他二人虽无血缘牵扯,到底是甥舅的辈分,譬如你我,算得叔侄辈分。欢儿,你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