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又是一阵心酸。
这就是盛世下蝼蚁的挣扎求生。然而,心酸劲儿还没烧旺,两个娃娃在沟渠边争论为何水中没有鱼虾的话,蓦地令姚欢脑中闪过一个念头。
……开封县公廨中。刘知县眯着眼睛,听姚欢侃侃而谈。
“当年,富弼富相公,有两桩经邦济世之大才,一是善于和辽人谈判,将我朝付给辽人的岁币,谈出了一个地板价……”ωωω.九九^九)xs(.^m地板价?
刘知县和郭县丞都一愣,很想问问这小娘子啥叫
“地板价”,又一忖,这小娘子是个买卖人,估计是她们的行话俚语。姚欢继续道:“富相公的第二桩大才,就是安置流民得法。当年的情形与今日如出一辙,亦是从河北路逃来不少饥民,京西一路亦有不少系官荒田,富相公于是向朝廷建言,与其诸般救济或强制返乡,不如出一次抚恤钱,为流民树庐舍、贷粮种农具,括田使耕,并免税一年。”刘知县闻言,更为吃惊。
他和郭县丞一样,也是进士出身,对前朝的政令和典故并不陌生。他吃惊的乃是,郭县丞和王犁刀引荐的这姚氏,说是要来租公田种桑养虾,将虾贩去城中的,这样一个饭食行小妇人,怎地比过了发解试的考生还会写策论似的。
刘知县和颜悦色地笑笑,带着领导访贫问苦的平易神情,转向缩肩立于姚欢身后的钱大郎,问道:“你们可愿意留在本县,开垦公家的荒田?”钱大郎道:“吾等都是只求太平的升斗小民,又拖家带口,但凡能靠着田地有口囫囵饭吃,哪个愿意如野狗似地仓惶流窜呢。”刘知县点点头,又对姚欢道:“你要多问公家佃几块地,然后再雇这些流民来种桑养虾,于法度没什么不合。郭县丞说的二分利息的借贷,本县也能答应你。因收容流民,上报开封府请免一年税,本县也可去试试。但,本县要提醒你,过了这一年,交给县里的两税,折钱折物,都不能少去一分一毫,你可敢应承?”姚欢赶紧捧出高帽子:“知县如此照拂,小民拼尽全力,也要问荒地水塘,讨出桑叶肥虾来。”刘知县瞥了眼郭县丞,话锋一转:“不过,县里账上也没几文钱,你说让公家为流民树庐舍,办不到。”姚欢莞尔一笑,探寻地问道:“听闻京西禁军一间茅草泥墙的庐舍,造价才四贯,钱大郎所聚集的流民按户算来,须庐舍六间,若我来出四十贯给县里,可否给他们将茅草换成瓦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