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事当先,何事为急?章大相公道,司马光奸邪,吾等先要做的,就是为官家,辨一辨元祐奸党。章相公这番言辞,与当年高太皇太后临朝时,司马文正公自洛阳复出之际所说的话,何其相似。”
曾纬默然。
他方才刚见到这女子时的熟悉的反感,此刻消弭了不少。
这女子不是庸脂俗粉。
她多年浸淫顶层政治舞台的经历,令她目光如炬。
她说出的根由,才是真正的根由。
父亲不也说过,从元丰到绍圣,两个误国重臣,一个是司马光,一个是章惇。
曾纬不得不承认,倘使自己要在仕途有所作为,过了省试、甚至殿试传名,亦只是个开端而已。
他需要遏制住自己的精神洁癖,接近、容忍、模仿,京城中这些朝堂上下、宫内宫外的政治动物。
隔间的门被笃笃轻敲。
伙计端着食盘进来。两碗羊汤蝌蚪粉,两碟糖霜玉蜂儿。
蝌蚪粉乃京城名点,用面糊在瓷甑里压漏,小团小团的面糊,从孔洞里落入肉汤,又因重力作用而拖了一星儿小尾巴,便如蝌蚪般。
蝌蚪粉不是蝌蚪,糖霜玉蜂儿自然也不是蜜蜂。
莲蓬如蜂房,莲子便被人们附会为蜂蛹了。因而,糖霜玉蜂儿,乃是这个季节正时鲜的蜜饯莲子。
“尚仪,父亲晓得你最爱吃糖霜玉蜂儿,特意让我嘱咐店里,备下的。”
“哦?”张氏瞧了瞧那碟蜜饯,道,“你家酒楼的厨子,大约是宅子里都还安好吧,心性如常,这搅出来的糖霜,甚是细美。”
曾纬浅浅地饮了一口羊汤,认真与张氏道:“蜜饯莲子,不过是假的玉蜂儿,尚仪才是名副其实的糖霜玉蜂儿。父亲中正仁和,见不得章惇再作威作福、污了官家的清明之政,请尚仪务必如蜂儿般,以此次水患为契机,在内廷出一出力。”
张氏咬了一口莲子,道:“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