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学里,锣声大震。
蔡荧文发动起杨翁和其他两个住在太学的杂役,一边敲锣,一边奔到太学生集中居住的屋舍。
“往藏书阁去,快上藏书阁!”
“你的房里,还有人没出来吗?”
蔡荧文扯着嗓子,不停地吩咐或者询问陆续跑出来、满面惊惶的学生。
东京地价、屋价都贵,朝廷扩张太学员额,知道其中很有些家贫的外乡学子赁不起开封城的屋子,就扩建了校舍,允许他们居住在太学里头。
蔡荧文离婚后,无家无口的,干脆也住在太学里,故而平素对留宿学生的人和名字都心中有数。
所幸,发解试已结束,不少落榜的学子心志怏怏地回了乡,开封籍贯的学子又都是走读的,因而,这些时日,太学中统共住了不到三十名学生。
蔡荧文浑身湿透,噔噔噔上了藏书阁,问明了人都在,又趴在窗栅处往外看。
他越看越心惊,哪里还能安心躲在书阁中。
“杨翁,你把灯笼给我,我要去青江坊救馥之她们!”
杨翁本是出身乡野的农民,好好的满门家眷,多年前又是于丧生黄河洪灾中,他自然比这开封城里绝大部分习惯了歌舞升平的京都人,都更清楚洪水的可怖。
他方才忙于履行本职,此际稍得安身,就立刻想到了姚欢和姚汝舟姐弟。
那毕竟是他看着长大的小主人。
“蔡大官人,俺和你一道去。”
“你去作甚,就一匹马,你已年迈,去也是拖累。有我在,馥之和欢儿姐弟,必不会落得险境。”
杨翁心头一热,将灯笼递给蔡荧文,随即作个大揖:“老奴替黄土之下的姚家大郎,叩谢大官人。”
蔡荧文旋风一样下了书阁,发觉雨虽小了些,水势却已明显漫涨起来,没过他的官靴。
他咵咵咵地趟过水面,抢到太学外院的马厩边。
同僚们平日里皆是回家住,此时只有他蔡荧文的马,孤零零地被关在里头。
动物对于自然灾害,比人警觉得多。
马厩周遭虽然水不多,但那马早已现了不安暴躁之相,扬起身子,不住地用前蹄去叩打栅栏。
“乖儿莫急,随我去寻馥之!”
蔡荧文一面念叨,一面拉开木栓,牵出马来,飞身上鞍,一声清叱,猛夹马肚。
马儿得了自由,又有主人驱遣,它便不惧那尚未深幽湍急的水面,撒开四蹄,踏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