肃然的常服男子,面孔黝黑、风霜之色浓重,正是方才姚欢所见的骑士,多半是刘锡从边关带来的亲随,并不进去饮酒,守在门外听候而已。
李师师皓腕轻扬,敲了敲虚掩的门。
“唔,进来。”里头的刘锡,沉声应道。
三人走入屋中,姚欢立时望向刘锡。
刘锡仍是目光清冽而犀利,双颊并无饮酒过量的红晕,坐姿也笔直端严,就像那种在中军大帐听取作战安排的将领。
挺严肃正经的嘛。
姚欢稍稍松了口气。
见到姚欢,刘锡的板正之色才转变了些,欠身道:“姚娘子请坐。”
又招呼赵延和李师师:“你二人也坐。时令到底入了秋,酒说冷就冷,我让这家的婢子,又去烫了一壶新的。”
姚欢在下首坐了,出于职业习惯般地,往桌案上瞧去。
四盆菜,一盆汤羹,数量不多,却样样精致如艺术品。
一道酱烧全鱼,大约是黄河鲤鱼,却好像后世经典淮扬菜的拆烩鲢鱼头那样,一块块软溜溜地码在盘中,显然是烹饪时便被拆干净鱼骨。
姚欢心道,和拆鱼比,拆鸡爪真是小巫见大巫了。
但更吸引她目光的,是一盆广式点心中的水晶饺似的菜肴。这个时代还没有番薯,此菜的皮子大约是用绿豆粉做的,包成扁扁的三角形状,透过剔透如水晶的外皮,能看到里头红绿黄褐的荤素馅料。豆皮三角包,都浸润在汤汁里,以免豆皮发干。
这难道就是北宋开封名菜:锦绣兜子?
刘锡见姚欢对着桌上菜肴,想遮掩又想细看的模样,觉得颇有趣。
哦,赵延说了,这女子是做饭食行的,难怪。
就像吾等军人,看到打制得精巧的刀剑,也忍不住要参详参详。
恰此时,云山小筑的婢子,端着烫好的新酒,袅袅婷婷地进来。
李师师起身,拿了酒壶,给在座三人的杯中都斟上。
刘锡端起酒杯,淡淡道:“姚娘子,在下生于军中,长于军中,最是明白一将功臣万骨枯的道理。娘子的夫君,在下敬重之至。在下干了这杯,娘子随意。”
他说罢,一饮而尽。
一旁的赵延心中嗤笑——虎父无犬子,这刘锡的口是心非之举,果然像他老子一样,都是信手拈来,方才私语交待我时,明明就是个见色起意之徒,此刻装得还真像,且看你青天白日的,如何将这小娘子弄到手。
姚欢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