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之类彰显文武官员使命感的口号,台面上朗诵一下,是需要的。
但若坐到了父亲曾布这样的位置,更重要的,一是揣摩圣意,二是收集朝堂同僚之间和后宫权贵之间的各种动向。在曾家,无论是快四十岁的曾缇,还是只有二十来岁的曾纬,都被父亲曾布教导过这一点。
知道官家的心思,以及知道上下左右的同僚们的心思,你才能明白,自己怎样的行为是安全的,以及,谁会在什么时候,从朋友变成敌人,又会在什么时候化敌为友……
曾纬想到此处,举起酒杯,佯作啜饮,却也往帷帐方向望去。
只是,看的不是李清照,而是,宫中尚仪局张氏。
张尚仪,今年三十岁左右,一身靛石青的小领直裰锦袍,头戴交脚幞冠,是典型的宫中女官打扮。若单看袍服的式样,与男性文士区别不大,仿佛刻意淡化女性的娇柔妩媚似的。
但只要不是眼瞎,没有人会否认,张尚仪,其实是今日整个园子的女性中,最美的一位。
曾纬放下酒盏,举箸随意夹了一筷子小菜抿着吃了。
张尚仪带来的那个临画的小黄门,叫梁师成,此刻还在阁子里饿着肚子临摹《雪景山水图》的局部呢。
曾纬觉得,那梁师成,和高俅的机灵劲儿很像。
方才画阁中那般众目睽睽之下,梁师成,居然也能帮着张尚仪,把口信儿给曾纬带到了。
……
黄庭坚捻着自己白了一大半的山羊胡子,沉吟片刻,和声温语地,但口吻满是自信地向沈馥之道:“这位沈二嫂,你看老夫猜得可对,香料包里另有几样,一是如枯荷之色的柑橘干,第二样是比草果大而圆的肉豆蔻,最后一个,应是比西域那多香果略大、黑紫色的圆形果子干。”
沈馥之又惊又赞:“准,黄公说的都对!”
又对姚欢道:“欢儿,去取香料包,奉予黄公一观。”
主座上的王诜,则朗声笑道:“鲁直,你这鼻子,东海西海的香料,便没有它闻不出的?”
黄庭坚却露了自谦之色,道出原委:“也无甚稀奇。老夫素爱制香,从前惯用琼、崖二州的沉香入香方。后听在广州市舶司任职的好友说,占城(今越南)、真腊(今柬埔寨)等地亦有沉香舶来,老夫便趁拜访好友时,去广州好好地转了转。舶来的沉香皆是泛泛之品,至多不过是琼崖沉香的中下等者,但广州也不算白去了,不只看到了素馨花田,还从西域那些走海路来的番商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