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见外甥女顶着肿脑壳,神采奕奕地坐在院中看虾看花,更放心了些。
美团从灶间钻出来汇报,说曾府的管事亲自出来,客客气气地接了拜帖。
沈馥之饮一口美团端来的杏子饮,摇着团扇轻笑道:“这几日,不知曾枢相怎生训斥他长子长媳呢。不过此事确须快些,万莫因了稍许耽搁,苏家二郎便也启程去了南蛮之地。”
姚欢见姨母心情不错,乖巧附和几句,回房拿来姨父那阙抄来的《小院朱扉开一扇》。
美团机灵,忙也搭车禀道:“二娘,姑爷送来一扇羊肉。”
沈馥之脸上笑容一僵,颊边布了阴云,接过那词笺匆匆读过,眼神越发冷冽。
“酸词艳语,怎不拿去燕馆勾栏给角妓粉头们唱去,谁不知道,他国子监蔡学正给青楼女子写词的劲头,比平日里训导起监生来还大。”
沈馥之说完,将词笺揉作一团,仍在地上,又向美团道:“不过羊肉自是好东西,今晚便煮了,浸入那锅老卤缸中,明日吾等吃软羊汤饼。”
美团似已习惯这个剧本,柔柔地“哎”了一声,附身拾起纸团,返身往灶间去,继续干活。
这面憨心灵的小婢子知道,羊肉当然不能扔出去,但二姑爷每回送来的词笺,更是要收好的。
沈馥之瞟见姚欢眼中不知所措的局促,面色即刻又柔和下来,沉沉道:“情事里,覆水难收的道理,与强扭的瓜不甜,是一样的。我与你姨父,夫妻缘分已尽,他仍如此执念,徒惹周遭笑话而已,我却不会回心转意。”
说罢起身,一边往门外走,一边说道:“我去做夜市了,亥初自有阿四送我回来,你们先安寝,莫担心我。”
姨母这般态度,倒教姚欢越发好奇。他二人究竟因何成了一对怨侣?
不多时,美团做好晚饭,端到小龙虾池旁矮矮的石桌上。又点了艾香熏蚊虫。
露天用餐,是姚欢要求的。
若在当代社会,去仿古庭院里吃一顿由古装服务员伺候的私房菜,得花老鼻子钱了。目下可是真古建筑环境、真古人一对一服务,不高高兴兴吃顿花园晚餐,岂非浪费了这气候宜人、花香沉醉的夏夜黄昏。
主仆二人的晚餐,简而不陋。
一小菜、一汤羹、一主食。
小菜是芫荽醋拌木耳。芫荽就是香菜,姚欢上一辈子住在长三角包邮区,但公司里北方同事不少,因而她听得懂发音“延遂”的芫荽,就是指的香菜末。
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