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事原本是能避免,但闹到这般田地,绝非孩子的错。欢姐儿是个数一数二的好心肠,平日里遭了继母的苛待,我这个嫡亲姨母每每问起,她也支吾过去。但她不呆不傻,早已觉察继母违逆她父亲临终时的交待、擅作主张为她定了亲,数日前偷偷遣了邻家小儿来给俺报信。姚府已教恶妇当家,俺左右是敲不开门,此事开封府亦不会管,故而,俺只得拜了帖子送到府上,请求见一见曾公,言明实情。今日听曾公与夫人自言毫不知情的一番话,怪道那帖子竟无后文。俺更未料到,亲迎之日来得这样快,比攻城拔寨还急。欢姐儿必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才有河边触柱之举。二位亦是为人父母,幼吾幼以及人之幼,怎忍心还来斥责这苦命的好孩子。”
曾缇眉峰一拧,冷冷地瞥向妻子。
曾氏眼神一凛,惶然自语道:“什么帖子,莫非教芸娘捂下了?阿郎,芸娘也是爱子心切……”
“混账,”曾缇喝斥着妻子,低着嗓子道,“看你管的什么家,半分规矩也没有。”
曾氏低下头,不敢出声,噙起的嘴角分明又委屈又不甘。
沈馥之暗暗冷笑,你们就演吧,演一出嫡妻颟顸无能、宠妾在宅子里为所欲为的戏。明明是寻个无依无靠的良家孤女给家中的病秧子冲冲喜,此刻倒道貌岸然地撇个干净,纵有十分的不体面,也尽可往那个叫芸娘的妾身上推去。
俗话说,当面教子,背后教妻,曾缇认为,自己当着沈馥之的面,如此训斥嫡室,已足够显示出谈判的诚意。
他默了默,转向沈馥之,终于开始说正题:“沈阿嫂,老夫和内子确有大疏之处,险些误了这样好的一个孩子,这心里头,实在有愧。当局者迷,吾夫妇二人正不知如何补救,倒是家父训示,令吾二人速速登门,一是致歉,二是,来认姚娘子为义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