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你先看看。”
蒙庆云接过来。
“鲁王自戕,临终写下谢罪血书。姜旸率鲁王府一干家眷,扶棺入京,于新曹门牛行街,痛陈血书,替父请罪,围观者上万,群情汹汹。”
“官家与中书令、尚书令、枢密使、三法司、六部长官及翰林院共议三日,最终以确凿证据,定下姜尚武谋逆之罪,褫夺爵位封号,解散私军,收归一应田地宅院。”
“念其临终悔悟,痛陈己罪,并上交一应家产明细,以充沂州安民平乱之资,除鲁王妃同罪外,其余一干家眷子女,皆不论罪,亦不再受宗室荫禄,今后各谋生计。”
“与姜尚武同谋之密州、沂州两地官员,查实涉案者共二十九人,计死罪者十六,其余按律治罪,抄家流放,不再列举。两地缺额,由吏部铨选人员,尽快赴任。”
蒙庆云总结完邸报信息,抬头看着父亲。
蒙津仰后靠在椅背上,发出了一声长长的叹息。
“破釜沉舟,壮士断腕,好气魄!好手段!”
蒙庆云道:“鲁王这是以一己之身扛下所有罪责,保全了他的家人子女。”
蒙津:“鲁王府筹谋十年,剑指储位,府中成年诸子,不可能没有参与这些违法乱纪的勾当。可是他自杀谢罪,做出各种悔悟补救的措施,又演了一出扶棺进京的戏码。所谓哀兵必胜,朝廷也要考虑到民间的舆情。”
“官家,还是心软了。”
蒙庆云想了想,道:“可是鲁王府的人,如今都被贬为平民,应该再也掀不起风浪了吧。”
蒙津眉头紧锁,用手指扣着桌面。
“我曾见过鲁王府诸子,其中三郎姜旸,鹰视狼顾,若在乱世,必为枭雄。如今他侥幸脱身,将来难免成为祸患。”
“人人皆知,是你大伯弹劾了鲁王。百姓虽不知其中内幕,但朝中诸臣皆心知肚明,一干罪证口供,皆是为父搜罗提供。”
“在鲁王府余孽眼中,我们蒙家,自然是他们的大仇人。”
“这始终是个隐忧。”
蒙庆云道:“即便如此,他们在北,我们在南,相隔千里,纵然有仇怨,只怕一辈子也未必能碰面。”
“鲁王府还是宗室贵族的时候,爹爹尚且敢于搏斗抗衡,如今他们沦为平民了,爹爹怎么反倒怕起来了?”
这话说的蒙津心头一宽。
他品味了两遍之后,也笑起来:“你一个女孩子,倒比为父还要心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