处处都透着一位终年习武之人的小心思。幸亏俞音英明决断,慧眼识中了这座鱼泪轩;如若不然,我上哪儿去找这绝佳的练武之地呀?只是这里明明是习武之人的居所,却为何要拟个“鱼泪轩”这般文雅的名字呢?
殊不知,在金泓水心堡这处深不见底的浑水泥潭中,这鱼泪轩原本的主人——百里沫,就像是一条无所适从、随波逐流的鱼,谈不上纤尘不染,却也绝非淤泥缠身,只是苦于久久无人觉察到他所深藏的眼泪;然而,当有人能深切感受到他所深藏的眼泪时,他却又不在乎那人的感受。
而顶着百里泽漆身份的俞音,在金泓水心堡内正式生活的第二日,就在他心烦意乱、毫无所获地试音谱曲之间悄然过去了。
由于白白浪费了半晌的工夫,以致于焦头烂额的俞音,此时此刻又躺在枕头上暗自下定决心:明日我决不能再如同今日这般怠惰了,无论这堡内的人会不会笑话我以及我受伤的脚,我都一定要到鱼泪轩外面去瞧一瞧,看一看,熟悉一下周遭环境,顺便再探得一些虚实。
然而,待到次日早晨,习惯了在安逸中胡思乱想的俞音,又继续靠在床头,任由惰性在他的身上持续,在他的心中蔓延,全然忘了昨晚所暗自下定的决心。
坤乾十五年,七月十五,中元。
天朝福灵城内,金泓街上,水心堡正宅中,管家舒雁为了尽量不让自己往鱼泪轩跑得太勤,所以自从上次量体裁衣之后,她特意间隔了两日,才于第三日的一大早,一如既往地匆匆赶往了鱼泪轩。
记忆中的管家舒雁,总是如此的匆匆,匆匆而来,匆匆而去,却不想就此匆匆一世,于是才要满怀期待地奋力向前。
“堡内事务繁忙,雁儿姐姐又职责在身,像送茶叶此等小事,你大可不必亲自前来的,随便差个人送来便可以了。”俞音同刚进屋的舒雁客气道。
“少爷,你说得倒好听,倘若我真的如你所言,随便差个人前来鱼泪轩送这茶叶,那你能放心吗?素来不相信旁人的你肯定会想,这茶叶会不会在中途被人下了毒呢?”舒雁冷嘲热讽地揣测俞音的心理道。
“雁儿姐姐,为何在我这里,你非但没将自己也归为旁人,反而将自己从旁人中择了出来呢?你又为何如此确定,我就一定信得过姐姐你,就一定不会怀疑姐姐你呢?”俞音连连质问舒雁道。
舒雁闻之,也不由得心生困惑,也不由得于心中反问自己道:“少爷说得是呀!我为何如此确定,少爷他就一定信得过我,就一定不会怀疑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