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闺女哭了。”
李胜男蒙在被子里,轻轻拿温热的手巾擦拭着闺女发热的皮肤。
被窝里又朝又热,闷得像是蒸笼一样,她不一会儿就捂出一身汗来,却不敢掀开被子通风,生怕冻着闺女。
她心里难受又煎熬,想着自己光是靠近闺女,都被烤成这样,那孩子得多遭罪啊。
这个退烧针到底管不管用?是不是药水过期了?
这半年多来,闺女一天天生龙活虎的,连个伤风感冒头疼脑热的都没有,她也放松了警惕,只觉得孩子大了,免疫力跟上来了,再不容易闹病,大人也跟着省心。
万万没想到,她还是大意了。
这平常不闹病的孩子冷不丁来上这么一回,那更是惊心动魄。
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啊呸,她乱想的。
宝儿肯定没事。
这要是孩子醒着的话,别说发个热了,就算是血崩,她唰唰唰出手扎上两针也就好了。
偏偏病的是她。
医者不自医,还真是个麻烦事儿。
“宋春安,你真没跟闺女学上一手儿?你好歹也沾个医生的边儿,你再给宝儿看看呗?”
李胜男对着自家丈夫,可就不背啥包袱了,该着急着急,该唠叨唠叨,把个病急乱求医的慌张妈妈给展现了个淋漓尽致。
宋春安钻进来,跟媳妇头并头去摸闺女脸颊,也摸到一手温热的眼泪,心里跟着放松了些,没好气地小声嘀咕。
“你瞎寻思啥呢?我那充其量算个半吊子兽医,实在没辙了,逼到那份上了,我敢硬着头皮给猪扎两针。
就我现在这水平,当个骟猪匠都费劲,也就猪身上皮糙肉厚的,打个肌肉针不挑拣,我才敢上。
咱闺女多金贵,你也敢叫我给她上家伙?你是不是虎?我都不敢想!”
李胜男这会儿巴不得有人跟她聊天转移下注意力呢,听他怼自己也不恼,控制不住嘴巴似的又说:
“你说闺女是不是难受得哭哇?怎的不出声呢?这眼泪一直流,是做啥噩梦了?”
宋春安抹了一手泪,伸出来在自己衣裳上一蹭,眉头也跟着皱紧,又伸手进去摸闺女的脸,果然还是一手湿。
他牙疼似的皱了下脸,盯着头顶瓦亮的电灯出了会儿神,把脑中那个不靠谱的猜测压下去。
新社会了,破四旧树新风,一切牛鬼蛇神都无立足之地,他得相信科学。
“大概,是在排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