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是她的夫婿权倾朝野,晏覃氏也理当自惭形秽。
一个女人的姿色,并不能成为炫耀的资本。
但她现在越发觉得面前的女子,竟是如此的容光焕发。
哪怕是在此间沉晦的佛堂,她的肤色仿佛更比那座白玉观音更加明亮,她看过来,秀眉舒展,秋波含笑,那笑意却并不流露,轻抿的唇角端凝着,侧着身,像兴致极好时忽然被打扰了,不满的神色刚见端倪,还未及波及一双眼睛。
杨氏更加觉得生气了。
“那一尊白玉观音,听说是按太后的相貌雕成,我从前不曾见过,只心里觉得司马一门这样的行为还真荒唐,哪怕太后的确尊贵,但也仅是这浊世红尘里的凡胎一介,人和神是不能同日而语的,司马族人把太后比为神祇,正应了妄自尊大四个字。”
杨氏冷笑:“覃妃现在公然连太后都敢嘲笑了?怎么?晏王和覃妃如今狂妄得连忠臣仁士的伪貌都要弃而掷地了么?”
“外子及我,什么时候说过自己是太后的忠臣仕士了?”芳期颇为玩味的打量着杨氏,继续说她没说完的话:“我今日见这尊玉观音像,才发觉原来传言不实啊,样貌可一点都不似太后,倒是极肖郑氏……就更不知所谓了,郑氏不过就是有副懦弱的心肠,与慈悲大不搭干。”
“覃妃今日是为折辱我等而来?”杨氏又再冷笑:“司马一门虽为晏迟这奸贼构陷,背负了冤罪,你且放心,因果循环报应不爽,你辈也狂妄不长!”
“我才不像娘子,性急又狂妄。”芳期这才把身子完全的转过来,笑意仍旧只在眼睛里:“一个人,哪怕不算太精明,至少要懂得在弱势时低头,关于我的过去,相信娘子也了如指掌,当无力对抗心怀恶意的人时,我可温顺乖巧得很。
我听说太后不喜郑氏,却对你这长孙妇甚是欣赏,我与娘子虽不熟络,也有过几回交道,并不诧异娘子为何能讨太后欢心,因为娘子的性情与太后太相似了。”
“覃妃究竟想说什么?”杨氏已经极其的不耐了。
芳期摇了摇头:“太后乃官家的生母,因着那暴烈的性情尚且落得个幽禁深宫病痛缠身的下场,娘子难道还不明白性情决定命运的道理?司马权的罪行已经被证实,十日之后,就要与沈炯明等等共押刑场了,司马仪及司马晖均已判死,司马一门女眷按律皆被没为宫奴,娘子应当清楚宫城役所的奴婢的处境,你就真的觉得留条性命是件幸事么?”
“覃妃难道真有慈悲心,还容我养尊处优、荣华富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