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皇后微往芳期这边倾了身,极其轻松的口吻:“看看沈炯明和金敏那模样,现在就积攒足怒发冲冠的劲头了,一阵间保管暴跳如雷,我过去可惜就没机会去勾栏戏社看打闹戏,不曾想今日却能在勤政殿一偿宿愿,不能细想,细想来现在就要笑场了。”
“且圣人坐的还是贵宾席。”芳期也调侃道。
“贵宾席不算什么,最难得的是湘王殿下竟然要亲自登台承挑主角呢,这机会从哪里找去?”
“圣人别忘了,咱们也是戏中人。”
“虽在戏中,却不妨碍看戏,这才是真正的意趣呢,去年此时,若谁跟我说我还能效仿一把伶人,我管保连牙都要笑掉半排。”
芳期:……
好吧她无法想像一个母仪天下的皇后只剩下一排半牙的情境。
忽然又感受到两道关注的目光,芳期略偏了身就与司马环来了个四目相接,司马环立时报以恬恬淡淡的微笑,芳期也笑着冲她颔了颔首。
晏迟已经答应了,司马权尚还稚拙的孙儿不会因为此一事件受到诛杀,所以芳期不觉得亏欠司马环,司马环本身虽未行恶,且还一直袒护着芳舒,不管芳期与芳舒间的手足之情是否仍如昔日,但芳期还是古今司马环的善意,但谁让司马一门和湘王府本就是水火不容的关系呢?芳期不会再与司马环进一步交谊,你助我,我答应履行你提出的条件,因此不拖不欠,谁也没有利用谁。
芳舒今日不在场,虽说她也是人证之一,但无论是她的供辞还是身份,前者是无必要,后者是受礼法所限,说穿了芳舒还不资格涉足于勤政殿的朝会。
此时,芳舒正在已被焚毁的福宁阁。
焦土残垣像这座华丽的宫城坦露在太阳底下的疮疤,污浊腐朽的本像再无修饰,有些刺痛人的眼睛,所以芳舒极快转移了目光,她看着那些仍然蓬勃的碧萝,已经开始绽放的菊朵,没有因为此间荒无人气的殿阁就无精打彩,芳舒觉得这才是华丽的效用,没有什么修饰不了的,正如焦土残垣终会有宫人清理干净,福宁阁也会重新修建,比过去更加的美轮美奂,而殿阁的主人,总是以新替旧,旧人才会觉得这个疮疤无比狰狞又刻骨铭心,新人是很快就会遗忘的,她只需要记得,不要再让更新的人在她的殿阁里造成丑陋的疮疤。
她要留下来。
司马环期待的是离开,但她不能离开,她不能再一次的和太子骨肉分离,所以她必须要做一些事,而这件事,她已经做成了。
礼乐的余音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