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宁殿,羿栩收到了内察卫的禀报,他却与清箫相视一笑。
“看来我这回,还真是让无端伤了心。”羿栩有气无力倒在一张软榻上,眼底已经浮现出一抹乌青,只是他刚才服了药,暂缓了心胸的涨闷,所以才笑得出来。
“伤心倒不至于,湘王可没有这些的多愁善感,但依他的性情,定是会恼火一段时日的。”清箫再看奏章,但他不负责批朱,只是将重事要事的奏文择出,等一阵间羿栩亲自阅批。
羿栩又是一笑:“无端性子急,好在是目的也明确,我倒不担心他真会挂冠请辞再不过问军政,他要真放得下权位,为生母和自个儿报了仇雪了恨,早便随钟离公逍遥世外了,只是他行事很知分寸,湘王妃有时却口无遮拦,为了妇人家几名言语上的争执,竟敢讲我轻信奸馋的话。”
“湘王虽图权位,但和多少权场中人都不一样,他图权目的所在,就是能够枉恣,要是连家中妻女过的都是谨小慎微如履薄冰的日子,我想湘王反而更觉难堪。”
“也罢了,妇道人家几句狂言,掀不起多大风波来。”羿栩打了个呵欠,坐起,又伸了个懒腰:“无端心里应当清楚,我并不是真正冷落疏远他,沈炯明不如他的才干我心知肚明,可秋狩的惊祸,接连着羿标谋逆,无端的风头太过旺盛了,尤其是连徐准、辛怀济等等重臣,一贯不与近幸交道,可对无端都极为信服,沈炯明之辈,虽不能做为栋梁之臣,然而深谙权场之道,且根本就无气骨,甘愿服从权场之道,所以我不能完全弃之不用。”
对于君王而言,忠臣贤士固然当用,然而奸滑谄媚的小人也是制衡朝堂的必要工具,羿栩也是相信晏迟懂得这个道理,所以闹闹脾气正常,不至于就行极端之事。
“待整顿好地方军政,只要一两年间各地太平,太子也该启蒙之龄了,我会任命沈炯明为太子太傅,可无端仍为上太保,我究竟是亲谁远谁,信谁不信谁,天下人都会一目了然。”
清箫:……
不是天下人明白,明白的只有权场中人。
太子太傅听起来位高权重,实际上就是个虚衔,更不要说未来太子太傅的职责,就是要教得太子愚钝不堪,好给羿栩一个借口废太子,那时候兴国公得以起复,再度执掌政事堂,湘王这上太保其实就是个继续为了羿栩保驾护航的,危难之时需要他来收拾残局,事后便置之一旁,由得湘王如何枉恣,横竖羿栩不闻不问,用如此纵容的方式继续笼络住湘王。
这盘算也不可谓不精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