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是应她自心所求,佛法渡人向乐而不应毁人之命,依我所见,就任她随了她的缘法吧。”
再因慧灯这一句劝,住持终于点头。
曲氏情知女儿已从无嗔庵脱身,但慧灯自然不会直言高蓓声的去向,她本也焦虑难安的,而高蓓声根据慧灯的提醒刚往杏儿弄,就果然寻到了安身之所。
大卫的佛寺庙庵,其实多半都受市井商贸发达的俗情影响,僧尼经商者众多,佛寺有经营丝织布料的,有制作铅粉胭脂的,有放利钱的,有贩茶贩药的,甚至还有曾经大相国寺的惠明和尚,擅长烹饪,烤猪肉做得可口,他自己一顿就能吃五斤,以至于大相国寺一度食客如云,市人多以“烧猪院”代称……
有的是“酒肉穿肠过,佛字心中留”的和尚,和尚不仅食荤,甚至还能携妓饮酒。
虽说卫律严禁出家人娶妻婚嫁,有“诸僧道辄娶妻,并嫁之者,各以奸论,加一等,僧道送五百里监管”的法令,不过这也至多能震慑临安的僧人,远如广南,因为“市众坐估多僧人为之,率皆致富”,原嫁给僧人的妇人众多,和尚娶妻生子乃至于纳妾,市人都可谓见怪不怪了。
既然有的是不守清规戒律的和尚,很多的女尼们也纷纷效之。
有的庙庵公然经营女尼们的绣品,还有女尼制作的领抹、花朵、珠翠、冠子等物,这还是靠贾业牟利,而那些天生来俊俏妩媚的女尼,先是为纨绔膏梁引诱,被勾起了风流心思,与之谈情说爱、露水之欢,再后来渐渐有所谓的才子名士,竟也觉得女尼的风情又较那勾栏的伎人不同,来往间,各许情意,居然公然相约女尼泛舟、饮宴,穿街过市都不需在意市人侧目了。
民众们见怪不怪,女尼们就渐渐形成了一种更加不良的风尚。
如杏儿弄,有的是女尼脱身庙庵置赁私产,布置成“禅闺”,专门接待“有缘人”,以“参禅悟道”为名,行“皮肉买卖”之实,这些削去了三千烦恼丝的姑子,在她们的“禅闺”之内,穿着绫罗锦缎,食享美味佳肴,不知“修行”的什么。
如若高蓓声仍然是堂堂使相府的闺秀,她自然不会羡慕这些女尼的生活,但现而今她深刻意识到自己已为家族所弃的悲惨命运,把杏儿弄跟无嗔庵一对比,两样生活,判若天渊。
而她的容貌和“才情”,虽说暂时无法“自立门户”,但往杏儿弄,随意叩开某个“禅闺”的门,肯定能被“主家”殷勤收留,共营生计。
高蓓声寻到了安身之处,便立即知会了曲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