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自责,是不是也在埋怨三郎利用了你呢?”
芳期刹那间有些茫然,因为她分不清楚自己是不是在埋怨晏迟。
“你就没想过三郎为什么非要利用你?”苏夫人叹了口气,却又觉得在这节骨眼上,仿佛并不合适道破晏迟的用心,只抚了抚芳期的发鬓:“你不可能把三郎置于不利,这是你的抉择,所以你应该再埋怨三郎,期儿,该你承担的愧疚,迁怒别人其实并不能让你更加轻松些。”
“阿娘,我该包庇晏郎么?”
“三郎是你的救命恩人,他待你的情义并不普通,阿期你心里很清楚,三郎若真把你当不重要的人看待,把你当棋子或者工具,凭他的能耐,怎会纵容你有可能破坏他的计划将他置于险境?当然如果你真打算不利于三郎,也绝对不会告诉他你已经洞悉了真相,期儿,你啊,根本没想过在三郎和晏世子之间做抉择。”
芳期耷拉着肩膀,垂着眼睑盯着自己的手:“我明白是非曲直,可我无法因为是非曲直的守则加害晏郎,阿娘说得对,他是我的救命恩人,我不能恩将仇报。”
她一点都不想回国师府。
芳期决定往富春田庄去住一段,好好平复心情,再思考接下来她该怎么跟晏迟相处,她还没有完成自己答应完成的事,莫须有名单的事甚至根本没有进展,所以暂时还得跟晏迟维持纸上夫妻的名义,不能提出和离一走了之。
四月的田园,嫩绿的青苗已经插栽整齐,这个时候还能清清楚楚看见稻田里清浅的水,芳期走在田陌上,看水田里照进一片金色的日光,她忽然就想起了第一回来田庄看望母亲的时候,散步时惊见晏迟。
那时的晏迟让她害怕。
固然有言而无信心虚气短的原因,像欠债的人与债主狭路相逢时想拔腿逃避的心情,可除此之外,其实还有一种莫名其妙的畏惧。晏迟身上散发的森冷,生人勿近的气息,是从什么时候,对于她而言就不存在了呢?如果她一直还畏惧晏迟,她应该不敢理直气壮的质问——你是不是利用了我,陷害晏四郎。
她心里已经笃定了答案,应当是不敢让晏迟察觉。
芳期叹了口气。
因为晏迟幼年时的遭遇,受到的苛虐和恶意,她就把一个强大得让人胆寒的权臣,视为一个小可怜了,同情他,希望他不仅仅为了复仇而生活,希望让他感受到更多的善意,摆脱过去的阴霾,但晏迟却固执的,仍然在用杀人的方式安抚悲恨,因为他的固执,所以她在生气么?
讲道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