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完这番话,李筱玲像被人狠狠抽了一耳光似的。尽管她没有对此作任何回应,但她一双眼已红得快要滴出血来,眼泪一颗接一颗,如断掉的珠帘般落在地上。
那人不忍再看她难过的模样,把话说完之后,便黯然离去。
这些年来,李筱玲一直对海婴言听计从,歇尽所能,自以为自己的忠诚会被得到肯定,余生亦会得到保障。但直到这一刻,她才真正明白到,她所做一切在海婴看来根本无关所谓忠诚。
试问即便你开垦了世上所有的农田,难道你又会认为手中的锄头会对自己怀有忠诚?
工具就是工具,不管你是裁出世上最华丽的衣裳的剪刀,还是伐遍世上所有良木的斧子,你始终不过是一件工具。待你失去了本应具备的作用时,垃圾桶就会是你最后的归宿。
她不着痕迹地擦去泪水,却察觉身边有很多噤若寒蝉的目光在自己身上聚焦。她霎时明白到,这帮本来因罗建明而获得生存权利的人,正在担心这个权利会否被海婴剥夺。
她缓缓站了起来,面对着人们的目光,她忽然觉得那些目光就像一根根压在自己肩上的扁担。她很想以团队新负责人的身份和大伙说些鼓舞的话,也很想作出一些保护大家的承诺,好让人们安心一些。但话到喉头便哽住了,几度欲言又止之后,却只说了一句,“我没能救下罗博士,实在很对不起各位。”
蜂房里顿时哽咽四起。
“连罗博士都惨遭他们的毒手,我们这些小角色离死还远吗?”
“我们现在和等死有什么区别?”
“既然横竖是要死,何不跟他们拼了!”
哽咽之中,人们的情绪亦逐渐激动起来,闹出不小的动静,更引来蜂房外一名负责看守的傀儡来一看究竟。
当大门打开,荷枪实弹的傀儡走进蜂房的那一刻,四周顿时变得鸦雀无声。他显然已经听见人们刚才说话的内容,所以一上来就厉声喝问:“想造反是吗?”还为自动步枪上膛,“刚才哪个说要拼了?上前一步让我瞧瞧。”
面对乌黑的枪口,人们不由自主地挪起往后退的步子。李筱玲连忙挤开人群,双手举高作投降状来到傀儡面前。“这位大哥有所误会了。”她目光快速掠过周围事物,指着罗建明的遗物说,“他们是说,罗博士的遗物里有些东西散架了,要拼回来。来,我给你看看。”她一面说,一面从罗建明的遗物里找到一个散了的木质大脑组合模型,“他们说的是要拼回这个东西。”
傀儡咧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