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好此地离人民广场站不远,年沐盈很快就找到回去的路。这一路,她想了很多没边没际的事。她觉得他们都太无情,可走着走着,人渐渐冷静下来,她又嘲笑自己的天真:那不是人家无情,而是人家与自己根本没有半点情分可言。
她的脚步渐行渐慢,寻思要不要回去和他们再说几句好话,或者干脆实际点,拿些什么来交换他们帮助。但她实在拿不出什么值得人家冒险的东西,除了……她摇了摇脑袋,将一个令她感到羞耻,且不太可能奏效,甚至会自取其辱的念头驱逐出境。
面对茫茫夜色,她无助得像一只离群的斑羚幼崽,在这个猛兽四伏的世界独自前行。在她的印象中,世界就从未如此寂静过,月光也从未如此冰冷,仿佛每一花一草一树一木都不怀好意,每一阵迎面而来的风都像是某只怪物的呼吸,尤其是当陶恩龄画的怪物在她脑海中闪过,这个曾被称为家园的星球,会立即弥漫着让人不寒而栗的陌生感。
她有种错觉,觉得自己并不在地球上,而是流落在一颗她从未踏足过的陌生行星上。直到她看见熟悉的人造物。
地铁站。准确地说是一个早已坍塌的地铁站。而讽刺的是,她竟然在这片瓦砾废墟中找到了安全感,内心亦因此平静了下来。目睹此情此景,她才顿感困惑——自己到底是怎样来到地面的?苦苦思索无果,就索性不去想。只因她面临着另外一个大问题——该往哪个方向走?
她的内心一直强调要找到吕湘英,而关于他目前行踪的唯一线索,就只有那艘无法确定是否还在浦东机场以东浅海上的“逐日”号。若要找到“逐日”号,就要先找到浦东机场,所以她决定先往正东方向去,直到碰上什么具体的指示为止。
火把燃烧时的“噼啪”之声,陪伴着她在巨大的废墟中一路径往东行。偶有凉风掠草,树影摇曳,唏唏沙沙仿佛从四面八方包围过来,倾刻间又往天南地北散去。她说不出这是大自然的美妙时刻,还是人类文明的苍凉投影,或许两者都是,但那终究不过是一阵风。
走了良久,她在一所废旧公厕前停下了脚步。眼前无路了。道路两旁的大树全折了,一株株倒在路中央,枝干四岔纵横交错,宛如一个巨大的鹿砦,让人无从走起。她愕然半晌,不由得轻叹一声,想从路旁绕过去,却又有高逾两米的铁栅所阻。断木不光挡住了她的脚步,连同她的意气和决心也尽数截下。她蓦然感到担忧和害怕,心中越来越怀疑自己一厢情愿去寻找吕湘英是否真的有意义。
人类在大多数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