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以一种让人毛骨悚然姿态,覆盖眼前一切事物,既不拒绝你造访,也不挽留你的离去。它的本质并不可怕,然而谁都清楚明白,大多可怕的事情,都是由它酝酿。
“我们到哪了?”漆黑中,忽尔传来了一阵低沉的男声。
但闻那话音刚落,就听见“咯嗒”一声,似是启动了电筒开关,一束银白光束纵向射出,将黑暗一剖为二。可转眼间,这光束又随着另一声“咯嗒”消失了,然后听见一阵浑厚的嗓音:“你们在哪个站摘的眼罩?”
一名口吃者应道:“川……川……”还没说完,已被浑厚者喝止,“知道了,少鸡b巴啰嗦。”
过了片刻,浑厚者又说:“都过来一下,帮我挡住灯光。”随着光束再度射出,漆黑中可见数人将一团光亮围住。“先让我看一下地图。我们在……这儿——川沙站与凌空路站之间。”
“啥?”一阵粗犷的嗓音叫道,“俺们走了该五个小时了吧,咋才到了这儿哩?”他嗓门大,一说话声音直透隧道深处。
“操!”浑厚者低声骂道,“注意一下你的音量。谁叫你们船长身上有伤,咱们这都是托了他的福。”
“托大耗子的福。”回应的是低沉者。
口吃者也接着说:“托……托……”没料又招来叱骂,“我托你妈了个逼!你他妈再说话,看我不把你那迟钝的舌头割了。”
“好了。”低沉者劝道,“咱们还是赶路吧。”
“再走一段,我们就得改道了。”浑厚者边卷起地图边说。
低沉者问:“为什么?”
“前面不远处,有一段隧道塌了,”浑厚者说,“塌方后面又全淹了水。”
“为啥会淹了?”听粗犷者的语气,显然十分惊讶。
“那儿有一段大概几十米的隧道是建在浦东运河的河底。”浑厚者解释说,“傀儡空袭那年把隧道轰塌了,河水全涌了进来。还好塌方堵住了我们这边,但另一边就全他妈淹了。”
“那咱们岂不是要走地面哩?”粗犷者很不情愿接受这一现实。
“反正再过两三公里,轨道就全露天了。”浑厚者说,“到时我们就算不想走地面也不行。”
“既然这样,那就只好走地面了。”低沉者说,“但问题是,我们怎样上去?”
浑厚者说:“这问题才问得有建设性。你们看,”他指着地图说,“前方大约一公里处,有一个下水道的入口。我们就从那儿进入下水道,然后再找个窨井口爬上地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