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二十,太后随驾春猎迁往洛阳行宫,彼时东都的牡丹正漫山盛放,锦绣山河,美不胜收。
仪驾停在紫微宫门口,紫盖铺满长长的宫巷。采苓刚要扶太后上车,笑容满面的老太太拍了拍采苓的手,“下月去云南成婚,届时难以得见洛阳城的牡丹,今次该玩就玩,不必拘束。”
“多谢太后。”采苓喜不自禁,洛阳城倒是有几个旧友,届时亦是可以对酒当歌。
驾马缓缓而来的青年,穿一袭深紫色劲装,银色发冠缀一颗同色玛瑙,面如冠玉,身如孤松。他身后闪现出另一位更年轻的锦衣公子,打马先来,刚勒停了马,跳下来打开采苓的手,搀住太后道,“启禀太后,人马已在安德门集齐,只等您一声令下。”
“既然大家都准备妥当,这便出宫吧。”太后由春姑姑亲自搀扶坐进马车中。
那少年又上下打量采苓一番,“想不到你一介罪臣之女也有资格随驾春猎。”
“小孩子家家胡乱说话!”采苓故作生气,横眉怒对,“你十三叔听了又该责你了。”
“你!”八皇子气急,恶狠狠盯着采苓骂道,“你配不上十三叔!”
“太后和陛下的指婚,哪里由得你说配不上。是不是又想以下犯上?”采苓笑问。
“本皇子没有!”
“还不快去通报,在外头嚷嚷什么?”太后的声音从车内传来。
“你给本皇子等好了!”一个十三岁的少年警告人起来却带着许多狠戾。采苓却不怕,只看着他气鼓鼓离开,踩了两次马镫才成功上马,禁不住笑出声。
后面缓缓而来的公子,正是沈牧迟。八皇子从他身边掠过时,他本就要调转马头,可与采苓对视片刻后,还是行至跟前,“小四。”
一如往昔的温和语气,好久好久,他刻意避着她,即便是来紫微宫问太后安,皆是选在她不在之时,偶尔于宫道上不期而遇,他与属下说着话,从不看行礼于一旁的她半眼。她以为两人的关系再无和好的可能,正拼命要释怀,他却再次喊她“小四”,几颗热泪氤氲了双目,可笑容却立即挂在脸上,“嗯。”
“别招惹老八。他还是个孩子。”像是告诫,更像请求。她正不解其意,太子已调转马头策马而去,只留给她一抹英姿勃勃的背影。
她哪里不知八皇子只是个稚气未脱的孩子,她与这孩子也不过数面之缘。可宫中传言,太子与皇帝之间生了嫌隙,八皇子正得帝宠,她就无端端想要针对他,现在想来,确实是自己心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