赶走了哭哭啼啼的宫女,闻内监挥了挥拂尘请殷青筠先走一步。
殷青筠提着裙摆,白嫩的指尖捏住鲜丽的海棠红裙摆,突然回头对闻内监问道:“刚才那个崔婕妤是什么人?”
她搜肠刮肚,压根没想起来皇帝的后宫里有个什么姓崔的嫔妃。
闻内监回道:“那是崔家去年送进宫的五姑娘。”
殷青筠指尖颤了颤,“谁?崔家的姑娘?”
到了昭德殿前,闻内监叫那些带刀侍卫先下去,回头看着殷青筠接着道:“就是崔右相家的,族中排行第五,是个庶女。”
他话中没带什么鄙夷的情绪,仅仅是在阐述一个事实。
这后宫嘛,管她是什么家中的嫡女庶女,能各凭本事爬上高位才是正理儿,只是就着如今的情形来看,闻内监也要很可惜地惋叹一声,可怜那崔婕妤得宠了两个月,也算是恩宠到了头儿了。
除了永安宫早早归天的那位,谁能在陛下心里头留下点儿涟漪?
这崔婕妤也是个不知进退的,本该凭着跟陈皇后相似的身段荣宠一生,偏自己恃宠而骄断了自己的生路,怨得了谁。
昭德殿中鸦雀无声,只有袅袅的龙涎香的味道从香炉里飘出来,萦绕在人鼻尖心头,对于一向闻不惯浓香的殷青筠来说,这味道依旧有些刺鼻。
殷青筠迈步进了殿,长裙与地毯的摩擦之声细而又微,殿中分了内外两殿,闻内监领着她入了内殿,其内的陈设摆饰同殷青筠记忆中一模一样,甚至连微风吹起窗幔摇摆的方向也是如出一辙。
“青筠拜见陛下。”
殷青筠高举双手而后交叠,行了叩拜大礼。
皇帝斜靠在软榻之上,身后是一排长冗的书架,置放了各种书册典籍,手中还握着一本奏疏,看到头疼时眉间皱得死紧,旧时的头疾也犯了起来。
皇帝如今并不年轻,常年事事亲为使得他头发早华,但他仪容严肃,眉宇散发着一股凛然的威严。
皇帝似是看着奏疏上的语句出了神,久久没有免殷青筠的礼,还是闻内监出声提醒了句:“陛下,殷大姑娘来了。”
殷青筠垂下眼眸,再次交叠双手郑重一拜,“青筠拜见陛下。”
皇帝发现了她,放下奏疏温和地看向她,倏尔一笑道:“软软”
殷青筠眼眶微热,遽然听到他这声软软真真是恍若隔世。记得上辈子她最后一次跟皇帝叙话时,他已经病得下不了龙榻,偏还拉着她唤她软软,留她说了好多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