眷恋的覆上计深年的大掌,唐曼曼轻声的说,“我想自己来。”
唐念轻已经做完了移植手术,她可以好好的和她算一算了。
计深年没有做过多的坚持,两人又说了一会儿话直到管家来敲门才起床洗漱。
楼下餐厅,林长森和乔心等候已久。
“曼曼,来,坐我这边。”乔心胆大包天的无视顶头上司的“死亡凝视”,将人拉到身旁,“休息的好不好?我听说杜清欢做的事了,你身体有没有什么后遗症不舒服之类的?”
“没有,我休息的很好。”唐曼曼心中温暖,知道乔心这段时间的担心,耐心的回答问她的所有问题才开始吃早餐。
早餐的气氛很好,唐曼曼胃口大开。
林长森一吃完就拉着计深年上了二楼的书房,说受李秘书的委托要监督计深年将这段时间积压的工作全部处理掉。
计深年楼上到一半,突然又皱着眉头去而复返。唐曼曼牛奶喝了小半,红润的唇上浮着一圈奶痕,不解抬头,做无声的询问。
“吃完了吗?”计深年的声音莫名的有些沙哑,眸子也暗了暗隐隐的压抑着某种情绪。
以为他有什么重要的事要说,唐曼曼忙不迭是将牛奶杯子放下,郑重其事的转身等待下文。然而,计深年什么都没说,只一言不发的伸出手示意她跟他走。
计深年牵着不明所以的唐曼曼,径直上了二楼转进了书房。跟在后面的林长森捂脸转头,太腻歪了,简直没眼看。
就连一向大大咧咧的乔心也红了脸,露出羡慕又好笑的神情。
“你们谈工作,我在旁边会打扰。”被男人按着肩膀在沙发上坐下,唐曼曼也明白了他的意图,有些无奈,“而且乔心还在楼下,把她一个人留在楼下不好。”
“有管家在。”计深年大方表示还有一屋子的佣人,怎么会是一个人。
唐曼曼被他逗笑,转念一想又能理解男人的做法,心中像是进了蜜糖一样甜甜的。
于是,应计深年的要求唐曼曼作为家属进行了陪同工作。
下午按照计划,两人去医院探望了罗梦云。罗梦云一句没问她这段时间去了哪里,只拉着她的手和她闲话家常。
看着罗梦云越发消瘦的脸颊,唐曼曼难过不已,甚至有一瞬间涌起一股立刻做手术的冲动。
“妈,您越来越偏心。”肩膀上的温热触碰让唐曼曼抽回思绪,计深年带着几分郁闷的嗓音从身后传来,“每次曼曼来你都拉着她说个没完,恨不得她能在医院陪着你不走。我来,没一会儿就不耐烦的赶人。”
“去,胡说什么。”罗梦云嗔怒的瞪他一眼,“什么叫我希望曼曼在医院陪着我不走了,少在这儿乌鸦嘴。”
“我跟你说,曼曼和我的乖孙儿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就把你逐出家门。”
计深年举起双手,做出投降的姿势,嘴角挂着无可奈何的笑意,“好好好,我闭嘴。”
走出病房的时候,唐曼曼忍不住又回头看了一眼,逐渐合拢的门缝中罗梦云虚弱的窝在病床里,像是随时都会逝去一样。
“深年……”唐曼曼牵着计深年的手,不放心的确认,“妈的病情,真的稳定了吗?”
“你不是向林长森确认过了?”计深年眸子微微闪烁,平静的回答,“这个治疗方案和你父亲之前采用的一样也正在临床试验阶段,不过还未引进。”
“根据国外的数据来看,对病情的稳定效果很好,可以为我多争取一些时间。”
唐曼曼皱眉不语,她的确向林长森确认过,对方甚至还给她看了一份晚膳的数据资料,可她的直觉告诉她计深年对她有所隐瞒。
她抿了抿唇,想再说些什么,刚要张口就被一阵喧闹打断了思绪。
“高速连环车祸,严重追尾,有车辆侧翻掉进了山崖。共有伤者十一人,其中有个小孩儿头部受伤已经出现了休克症状。”
“我的孩子,呜呜,你要坚持下去,不要离开妈妈。”
“立刻准备手术室!这位家属,请你去急症包扎伤口。”
“麻烦让一让!”
护士们推着手术车从唐曼曼跟前经过,哭喊声痛呼声混杂在一起和远旧的模糊记忆重叠在一起。
“小心。”计深年拉了唐曼曼一把,看着手术车上的浑身是血的小女孩儿目光严峻。
之前在冻库中一闪而过的零碎画面再次涌现,欢快的音乐和翻滚而下的车厢不断交替,唐曼曼捂着头无措的后退,她的目光无论如何都无法从那群车祸伤者的身上移开。
仿佛,只要一直看着那些人,她就能明白那些零碎画面的含义。
“曼曼?”计深年察觉到她状态不对,以为她是被吓到了立刻用高大的身体挡在她的跟前隔绝走廊上的血腥画面,躬着背将她笼罩在身影之下,“别怕,有我在……”
“别怕……有妈妈在……”
男人低沉的嗓音和大脑深处的温柔嗓音重合,迸发出奇异的力量,唐曼曼只觉得有什么东西要冲破尘土而出。
混乱的画面最终停了下来,猩红的画面中一个看不清面容的女人努力的向她伸手,“乖,别怕……妈妈在。”
“坚持下去……”
“唐曼曼,你清醒点!”计深年急了,裹着她的肩膀迅速将她带离原地,“是不是有什么地方不舒服?说话呀!”
计深年将人安置在草坪处的长椅上,唐曼曼许久才从情绪中抽离出来抬手擦去脸上的湿濡,怔忡开口,“我哭了?”
“对。”计深年捏紧她的手,掌心中的冰冷温度让他皱起了眉头,“还哭的很厉害。”
像是要哭晕过去了一样,否则他也不会被吓到。
“到底怎么了?”见她平静下来,计深年不放心追问,“吓到了吗?”
唐曼曼摇了摇头,努力的阻止语言想向计深年说明刚才她出现的奇异的状况,艰难的开口,“我觉得我好想想起了一些小时候的事情。”
“小时候?”计深年没料到是这个答案,回忆起唐曼曼的资料瞬间了然,“被唐思远收养前的事情?”
他记得唐曼曼是四岁的时候被唐思远收养的,那之前一直住在福利院。
“嗯。”唐曼曼捏着自己不断颤抖的胳膊,努力让自己的声线平静一些,“我,没有四岁前的记忆。”
福利院有太过从小就被遗弃的孩子,她被唐思远收养的时候还小,再大些后也理所当然的认为自己同那些孩子一样。
至于四岁以前的空白记忆,她只当是自己年纪太小不记事。
计深年拥紧她,给她以继续说下去的力量。
“昨天,我被杜清欢关在冻库里的时候就模糊的想起了一些片段。刚才看到那些车祸的上车,就更清晰了。我的父母也出了车祸,车子也滚下了山崖,那天的雨很大,我躺在地上看不清楚妈妈的脸……”
“深年,你会不会以为那是我产生的错误记忆?”唐曼曼说的极其混乱,“之前我听说过一些研究,人在处于意识薄弱的时候会将过往不小心看到或听到的事情组织成自己的记忆。”
“不会。”计深年答的坚定,唐曼曼慌乱的心神倏地安定了下来,“你小时候经历车祸,看到父母……受伤,受到刺激潜意识遗忘了这段记忆很正常。”
计深年隐去了“去世”两个字,“在看到类似的场景后勾起记忆片段,是有可能的。”
“所以,我并没有被遗弃……”唐曼曼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用尽全身的力气才颤声的开口,“他们没有遗弃我。”
成长中让她无比煎熬的心结终于结开。
同一时间,市中心某处大厦的顶层,明亮的落地窗让男人俊朗的侧颜暴露在阳光之中。
“老板,都已经安排好了。”身着黑衣带着耳麦的保镖恭敬的汇报,“下周,就会将消息放出去。”
“很好。”男人声音醇厚磁性十足,让人忍不住为之沉醉,然而保镖却深知这声音的主人是一位怎样的狠角色。
“还有……”保镖迟疑的开口,“刚才老爷那边来了电话,询问那件事的进度。”
他是老爷子安插在男人身边的人,只是他到任的第一天便被男人拆穿了身份。
男人兴味的“哦”了一声,悠然转身,完整的面容暴露在空气之中,柔和的眉峰带着若有似无笑意的眼角,那是一张十分俊朗却不会让人觉得有距离感的脸。
保镖垂下视线,不敢去看男人,“暂无进展,还需要时间。”
“很好。”男人满意点头,悠然阔步而来,拍了拍他的肩膀,“上次在医院放走唐曼曼错误,可以将功抵过了。”
保镖松了口气,向男人到了谢后快步的退了出去。
男人走到办公桌前,修长的手指像是弹奏琴键一般在文件上跳跃着。
那是一份DNA坚定报告,其中一份数据的来源者正是唐曼曼。
“有意思……”男人的指尖在唐曼曼的名字点了点,带着几分势在必得的意味,“好戏,马上就要开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