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木桦的眼神微微眯起扫了一眼被长剑锁脖却依旧处事淡然的木睚,不论是谁若有人阻挡他的前路,那边来一个杀一个遇神杀神遇佛杀佛。
“什么?师先生已经身死?”,突如其来的丧事让木昧心中一阵抽搐,他以为大巫师只是被父皇关在牢里,将人做成人彘是酷刑一般会有半个月的缓刑,而今日突然得知师先生早就身死,木昧心中坚信的事情有些开始动摇。
“四弟,一个女子做成人彘苟且而活未免太痛苦。更别说师先生是如此骄傲的女子,大巫师曾和师先生有些情分这才冒着惹怒父皇的危险给师先生送毒药让她走的体面一些。你已经失去了师先生,可不要再做错事失去了贤妃娘娘啊。”,短短几句话的交流,木睚就看出来了,这次事件的始作俑者就是自己面前的这两个人。
怕木昧生变他们便迷惑木昧,为了自己的荣华富贵不惜将木昧往火坑里推,还真是一群自私自利的王八蛋。
“皇上心狠手辣不念旧情,主子已经做了忤逆皇上的事,依照皇上的性子定然不会轻易放过主子。依木桦所猜测,木睚花言巧语一定是在欺骗主子,等主子放下兵权孤身认罪等待主子的只有牢狱之灾,主子您可千万不能被花言巧语蒙蔽。”,木桦和丁磊还在极力规劝木昧继续和皇帝作对,可是木昧已经铁了心要归顺,所以在吗么看来他们就是在胁迫自己。
焦灼之下物内的烛火猛烈晃动,突然不知什么东西一飞而过,灯火被打灭大帐内突然陷入了黑暗。
混乱之中冷风穿堂,兵器摩擦碰撞,突然的黑暗叫人不可视物,木睚动作极快顺着躺到了床上,抱着被子盖在身上连滚带爬的就躲到了床边的小角落。
这突然闯进来的不速之客不知是谁,可是似乎伸手了得,他以一敌二在这大帐里和丁磊木桦打的不可开交,木昧也是慌了神坐在原地不敢动弹。
因为视线突然不可见所以即使木桦丁磊身手了得也一时之间难以适应,丁磊挥舞着长剑到处乱砍,木桦在黑夜里探索多为防守。
听到大帐内乱作一团屋外的巡逻士兵打着灯火匆忙赶来,火把照入了屋内这才看到屋里那位不速之客的身影,这人独来作战虽然之前一打二游刃有余,但是再加上后来的十几个士兵就实在是难以应对。
昏暗的灯火忽明忽暗,又是一团乱动之后那人似乎被制服在地,士兵把屋内的蜡烛点燃,光明再次眷顾了这个大帐。
这定睛一看在座的没有一个不张大了嘴巴做出震惊的模样。被制服摁在地上的这莽夫不是别人,正是进来陛下身边的红人木瞻詹王殿下。
木桦脸上的表情很微妙,这简直就是天上掉馅饼太令人惊喜了。一个完美的人质摆在自己面前简直就是天助我也。
一路风雪兼程的木瞻终于赶到了木昧的军营,摸索着找到了木睚被关押的大帐,先是悄悄放到了门口两个守卫,然后木瞻就一直在门口偷偷观察,他只听到屋内吵闹,后来听到有刀剑出鞘的声音忍不住掀开帘子看了一眼,这一看正看到丁磊讲剑挂在木睚的脖子上。
这下木瞻算是彻底坐不住了,而且他看到木睚脸上居然青了一大块,这群狗奴才居然敢打他皇兄?当时木瞻脑子里就好像炸开的烟花,点着火的草垛根本冷静不下来。
就这样毫无顾忌的木瞻不计后果的出了手,理所应当的被人当场抓获,就好似那猎户在山上抓兔子一样轻松。
此时此刻的木昧面对人生抉择之间,他觉得归顺是很保险的选择,但是起兵似乎也让他很是心动,他就像在大海里漂泊了很久的航船,粮食要尽了人也累了,木睚是东风,顺着东风走可以很快的安全回家但是一路的艰辛就白白受了他得不到任何成就感。而木桦是带他去目的地的西风,西风偶尔吹他一下他就能间接的快乐一下以为自己很快就要成功。
木瞻的突然出现却好像是给西风加了把力,筋疲力尽的木昧本是打定了主义回家,但是看到木瞻后却心里产生了疑惑。
“稀客啊,詹王殿下亲自前来真是让本王这小帐蓬荜生辉。”,仇人相见那是分外眼红,当你觉得人生不如意想让自己心里好受一点就需要一个替罪羊出现,把自己所有的遭遇全部推在这只替罪羊身上,毫不讲道理的把自己洗的一干二净,这样日子就会好过很多。
而跪在自己面前的这个男人就是木昧心中为自己找的那只替罪羊,若是没有木瞻的出现现在一朝之中把握大权的人就是他木昧,师先生也不会身死牢狱,母亲也不会被贬冷宫。
横空出世的木瞻像一只孙猴子,在他的天庭大吵大闹后得到了所有的美名。他当众羞辱他,甚至动手让自己难堪,将他王室的尊严消耗殆尽。若是自己投降了被远贬封地再也见不到这皇城的一景一物,毫无尊严的苟延残喘,会幸福么。
不管如何,自己现在身处上风,他喜欢仗势欺人的感觉,这就是权势的魅力。木瞻被两个士兵摁在地上,这是他第一次用仰视的视角看木昧,沦落到这般田地木瞻才觉得自己做错了,他太过于鲁莽不仅帮不了皇兄反而还害了自己。
“詹王殿下演技当真精湛,我竟早期觉得你胆小怕事无欲无求,没想到是养虎为患倒是在你这里栽了跟头。只是那百般幸运的詹王今天会不会继续幸运呢?”,木昧慢条斯理的讲话却转身将手握在了木桦腰间的剑把之上,宝剑出鞘刀锋隐隐显露,木昧的眼里充满了杀戮之意,这削铁如泥的宝剑毫无感情,谁拿他都行,那怕是让他弑主也不会有任何的犹豫。
剑锋在半空中划过一道流畅优雅的弧度,只要他狠狠心杀了木瞻,这万朝的江山就算父皇不想给自己,那也得给自己。
几个皇子之中,木睚金瞳妖孽不可为一国之君,木眈粗鲁放恣毫无头脑父皇对他已经失望至极,木瞻一死只有他木昧能继承大统。
刀锋带着些许凉气就这样放到了木瞻的脖子边上,只需在近一些一闭眼一睁眼的功夫就能解决这个心腹大患,木昧感觉到自己的手在抖,他是在害怕还是在激动?而他迟迟不肯动手的原因又是什么?
最希望木昧毫不犹豫动手的肯定是木桦和丁磊,他们的目光灼热的聚集在木昧的手上,只要杀了木瞻迈出这一步他将永远坠入无尽轮回的地狱,攻进皇城就变成了必须做的事情。
刀尖轻轻一挑,隔着领子的剑锋就钻到了木瞻的衣领里这回铁器和皮肤才是真实的碰撞在一起,木昧手上用力木瞻的脖子上便出现一道细细的裂缝,红色的献血迫不及待的流出,见了红的木昧却不觉得兴奋,反而是不敢在用力。
木瞻轻蔑的笑起来“好刀,都不疼呢。”,今日若是木昧真杀了自己,那就权当他用命给自己买了个教训,明明此时拿刀的人是木昧,可是得意的那个却是木瞻。
“四弟!莫要冲动!前面是悬崖峭壁,他出去这一步你就算想回头也无力回天了,不为自己着想,你也得想想身边人。”,躲在角落里按兵不动的木睚突然站了起来,他甩掉蒙着头的棉被重新出现在大家的视野之中。
当看到来的人是木瞻这个莽夫的时候他恨不得自己拔剑上去砍他两刀,已经要谈好的事情就被他这样毁了木睚能不生气么?
自己都被如猪狗一样摁在地上还不懂得收敛锋芒居然还敢出言挑衅木昧,他是真得天不怕地不怕啊。
木睚为自己这个弟弟头疼,木昧就在纠结的时候他现在再不出手只怕顺着情绪的发展他真可能杀了木瞻。
好在木昧虽然热在气头上但是他不像木瞻一样是个莽夫,一个家族里有一个莽夫就已经足够了,若是有两个也勉强可以接受,木瞻和木眈正好一人一个名额,家里一共四个孩子木昧若也莽,那这万朝江山灭亡就是迟早的事情,不是木昧承担不起莽的后果,而是木家家族承受不了这个重任。
几句话说的恰到好处,木睚成功的将木昧从悬崖边上拉了回来。手里的长剑往外一挪,木昧的心里清楚地知道他不能再被下人所蛊惑,他有自己的选择而且绝对不允许动摇。
木睚松了一口气,木瞻这弟弟的命算是保住了。可他是高兴地太早了,木昧前手将剑还给木桦,转身对准了木昧的胸口就给了一脚,这一脚直接将
木瞻整个人都踹翻了,把他这些日子来所有的气全部打了出去。
那两个士兵早早就预料到木昧要出手,就在木昧抬起腿的同时他俩飞快的闪像两边成功的躲开。木瞻从跪在地上变成躺在地上,木昧这一脚还当真
是疼啊,疼的木瞻龇牙咧嘴,他想起了自己踹木眈的那一脚,还真是风水轮流转。
然而木昧不会就这么简简单单的放过木瞻,一脚将木瞻踹翻以后他还冲上前去对着木瞻的腹部又狠狠地踹了两脚,木瞻抱紧头部保护好自己腹部受击让他整个人在地上蜷缩起来好像一只软脚虾。光踢也不解气的木昧到最后干脆一跨直接骑在了木瞻的身上,挥舞拳头一下一下狠狠地锤打木瞻的脸部。
今日他就要锤爆木瞻的狗头,俊俏王爷是吧?等把他打成猪头看他以后还怎么出去风光!
这是一次单方面的殴打,木瞻一直防守毫无还手之力,他心里明镜一样还手只能招来更加多的毒打,干脆就让木昧这废物一下打打尽兴了这屈辱也就结束了。
木瞻在恍惚之中眼神看向了站在远处的蛾木睚,虽然皇兄脸上没有什么表情看起来并不在意自己挨打,可是他注意到皇兄一直紧握着拳头似乎在隐忍。
嘻嘻,果然皇兄还是在意自己的。
这次木瞻被打木睚完全没有想上去阻拦的意思,这是他应该的,都说吃一堑长一智这次他就是想让木瞻好好涨涨教训,以后看他还敢不敢在当莽夫。可是那毕竟是木瞻啊,眼睁睁看着他挨打怎么能不心疼?木瞻的性格倔强被打了连喊都不喊甚至不吭一声,他越是这样对方就越是不尽兴不解气。
木睚侧过脸去不再看木昧疯狂的捶打木瞻。心里却默默地骂着木瞻死倔驴,你倒是喊两声啊。
就是因为怕木睚担心所以木瞻从头到尾都不吭一声,他要紧嘴唇绝对不求饶,哪怕身上再疼哪怕咬破了嘴都不吭一声,他怎么能让木昧这么轻易的就满意?想听他求饶那可比让师先生死而复生还难。
木昧打的疯狂,可是他却感觉不到自己在打一个活人,他跟打沙包没什么区别,打得再狠木瞻回过头来还是会咧咧嘴朝他笑,反而是越打心里却生气。
酝酿了好久,木瞻终于在挨玩一拳之后缓缓地转过脑袋,他那肿成猪头的脸露出了诡异的笑容,木昧的拳头停在半空中,他喘这粗气觉得自己这样做毫无意义。突然只觉得眼前一片血光,就在那一瞬间温热袭来布满了他的脸,木昧呆呆的骑在木瞻身上,血腥味满满的蔓延开来,粘稠的血液让他挣不开双眼,木昧抬手擦了一把脸勉强睁开眼,但是却满脸血迹好像关公显得更加狼狈。
胯下的木瞻肿着脸冲他笑一笑,而后两眼一闭直接晕了过去。就算挨打到最后也要整人木昧觉得自己还是不够了解木瞻。
他一把揪住木瞻的领子把他拽起来来来回回的摇晃他的身子,冲着木瞻放声大吼“混账!你给本王起来!王八蛋!狗贼!鳖孙!”
奈何木瞻已经晕死了过去,任由木昧怎么喊怎么摇他他都无法察觉。木昧的手缓缓松了力气,木瞻的身子摔在地上,木昧顺着他的身子弯腰就这样将脸埋在木瞻胸口开始抱头默默哭泣。
爆发之后是落寞的懊恼,若是打了他什么事情都能解决也好,可是这一切不过是一场闹剧没有任何意义,木昧觉得再也不会有比现在更灰暗的人生戏剧了。
没有人敢上前去把木昧从木瞻身上拉下来,他一脸一身的血看上去像刚从死人堆里捞出来的一样。木睚不忍心看木瞻被木昧就这么坐着,叹了口气看来还是得自己出手。
这一身的白衣一路泥雪赶路都没沾染半分污渍,这下可好沾上血渍可是洗不干净的,这身衣裳自己还颇为喜欢,因为领口又绿竹的绣花别致又高雅。一边惋惜衣服不保,一边木睚还是大义凛然的走上前去,他轻轻拍了拍木昧肩膀,木昧停止抽搐,他缓缓起身掉头看向木睚。
呵,这一脸血当真脏,只是那一双眼睛却反而显得有些纯粹了。木睚狠狠心一把抓住了木昧的胳膊将他提起来往自己怀里带,也不管对方是谁,木昧直接将下巴靠在了木睚的肩头抱着木睚又开始啜泣。
一个大白眼翻过去,木睚强忍着恶心深吸一口气,小孩子就是这样爱撒娇。看着地上躺着的木瞻,木睚心里还是担心的,虽然他现在令人熟悉又陌生,因为那青红皂白的脸实在让人不想承认那是风度翩翩的詹王殿下。
`“四弟气也出了,心情是否好一点?这狼狈模样叫人看了笑话,去收拾收拾吧,本宫也给詹王收拾一下,不能失了皇家的体面。”,因为木睚五官十分灵敏,出门的时候难免会闻到不好的味道,为了应急所以身上一直带着熏香熏过的手帕,用来擦手掩鼻都很方便。
袖子里藏的的小香帕木睚认真的做了一番纠结,最后还是选择将他拿出来递给木昧,毕竟他这一脸是血的模样实在令人难受。香帕有很多,但是都是苛萨辛辛苦熏出来的,多少还是心疼的。
.自己将木瞻打的头破血流,往日跟木瞻天下第一好的木睚却丝毫不在意的样子,他没有关心木瞻而是在宽慰自己,这让木昧心中难以明白,若不是木睚对木瞻的兄弟之情也是假的么?
雪白的小香帕被塞到木昧的手心里,今天的木睚在木昧心中真得像一个关爱弟弟的哥哥,他发现了木睚身上那种让人着迷的魅力,你会不知不觉对他产生无限的好感并且为他痴狂。
“哎,你跟木瞻都是本宫的弟弟,谁受伤了本宫心里都难受。打也打过了,就一笑泯恩仇了,之前木瞻也是有很多不对的地方,就此翻页吧。兄弟不和闹心的不仅仅是父皇,我这个做兄长的不能团结兄弟们心里也是难受的紧。”
那小香帕被木昧握在手里却舍不得用,他攥着香帕起身点点头,木睚说的真诚无比,看他流露出那失落的表情木昧都觉得是自己做错了事情,他不是为木瞻求情,而是在努力和睦兄弟之间的关系。木睚的话他听在了心里,脸上传来鲜血黏糊糊的感觉难受至极,的确应该去洗漱一下了,“这边就劳烦皇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