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着的一大盆,竟是枸杞炖乌鸡,这是连自个儿也难得吃上的,立时便知道这一家是格外有钱的了。
他索性松开了拳头,舔着脸拱手笑了笑,“对不住,是我多有冒昧了。敢问这位大哥,是这老汉的什么人呀?”
叶长川还未答话,叶有德抢先说道:“他是我大儿子,也是我们家最有钱的,绝对能拿出这五十两银子来替他二弟还债,你们尽管朝他要吧!”
叶长川见叶有德此行来,依旧是为了叶长河的事,登时犯起了两难,缓缓低下头去。
叶芸儿见叶有德这么厚脸皮,竟把讨债的引到他们家里来,向自己当面讨起钱来了,顿时气不打一处来,踏前两步说道:“阿爷,我上次不是跟你们说得明明白白的,我是‘借’你们钱,而非给你们钱吗?欠条你写了没,可有签字画押吗?如若没有,就恕我们不能当这个冤大头!”
叶芸儿说得冷漠决绝,以为这样便可以斥退这个不要脸的了,不想叶有德竟老泪纵横,语带哽咽起来,“你二叔不知逃到哪里去了,你二婶也撇下孩子一个人走了,就留下我一个老汉被人往死里逼债,眼看着连房子和田地都要保不住了……也罢,老汉活得也够久了,一辈子憋憋屈屈,早就不想活了,不如就在这里一头撞死了吧!”
众人还来不及反应,他便朝着一旁坚固的石墙上撞去了。
叶长川距离他最近,抬眼见了,下意识地就冲过去,一把将他拉扯住,“爹!”
叶有德被拉扯回来,一个惯性,跌倒在叶长川身上。
叶长川将他扶住,沉痛地喊着,“爹,你若在这里撞死,做儿的这一辈子心里也会不得安生啦!”
这句话俨然一道炽烈的明光,拨开了叶有德心头混沌多年的瘴气。
他到底看清楚,究竟谁是真心对他,又最值得他倚仗的了。
一股愧疚之情涌上胸口,让他忍不住泛起了泪花,嘴唇翕动了两下,想要说什么,却最终没有说出口,只顾哽咽抹起泪来。
叶芸儿也被这一幕惊骇到,她料不到,叶有德竟也会有憋屈到想要自绝的一天。
她也倏然觉得,原来叶有德的心也是肉做的。
一时间,她竟起了怜悯,更觉自己不该对这个糊涂的老汉这么绝情,竟逼得他走到了这步田地。
“芸儿,你若今日不救你阿爷,你也从今以后莫要喊我爹了吧!”叶长川泪眼婆娑地看向叶芸儿,凝重决绝地道。
叶芸儿心中一动,低下了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