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山时,水云观里的道姑给蓝露梳了一个顶漂亮的发髻。
“以后露儿就是大人了。”年长的道姑轻抚她的鬓发,扶她起身。
蓝露含笑点头。其实没有人知道,从跑掉鞋子的那一刻起,她就已经长大了。
爆竹声响,新年伊始。
蓝露裹在厚厚的袄裙里,慢慢扫去院子里的积雪。这一年,于她而言注定是不平凡的一年。她遥望着远处绚丽的火花,眼睛里满是憧憬。
就在她的满心期盼中——
有人叩响了水云观的大门。
似乎所有的声音都淡去,蓝露扭头看向大门,不知不觉中,扫把从手里掉落,埋进了厚厚的雪里。
三年的日出日落,花开花谢像是一阵狂风,从她耳边呼啸而过。所有的一切都变得不重要,他来了,就是最重要的。
蓝露记不清自己是如何跌跌撞撞跑去开门的了,仿佛踏着三年岁月。几丈远的路,跑出了三年的距离。
打开大门,蓝露呆立在原地。
蓝露不知道自己是何时摔到雪地上的。她只隐约记得,雪水融化浸湿衣服的冷意。那是刺骨的寒凉。
她病了,一病昏睡了数日,又将养了两个月。这两个多月,她每天都做同样的噩梦——
大门一开,不见长玉,唯见官兵。
她被选中了。
被选中……成为新一年的活祭品。
每次从噩梦中惊醒,她都一身冷汗。然后愕然醒悟,那不是梦,是真的。
她后来才知道,那日溪边所救男子,正是山神祭的大祭司。那个奇奇怪怪的衣服,整个大运国只有他能穿,也只有他,有权利选择人祭少女,称之为山神的旨意。
山神的旨意……蓝露苦笑。
水云观里的杏花开了,又谢了。春风吹进蓝露的衣襟,又吹绿了漫山遍野。蓝露终于恢复了些许元气。
她现在只等着盼着长玉来接她。算起来,到今年夏天,就整整三年了。只要长玉带她走,离开这座山,她就再也不必成为祭品。
烈日灼心,夏天来了,长玉没来。
凉风萧瑟,秋天来了,长玉还是没来。
冬天,冬天他一定会来的。
当冬日的阳光微弱地照在蓝露后背上时,她抱着洗干净的衣服,按时下山送还。
收衣服的人像往常一样,又迟到了。蓝露只好站在街道旁的阳光下等。街道边一群人正坐在席上,一边缝补被子,一边晒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