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中的阴沉终于被一声惊雷彻底打破,雷霆滚动,将整个压抑的小镇映照如白昼,铁蹄践踏泥水飞溅,砸落在两旁的草茎上,又迅速被后面的泥水冲刷掉,周而复始,直到那只浩浩荡荡的轻骑穿山而过。
“大人,这么大的雨,山路湿滑,不如等雨停了再走。”一名斥候擦去脸颊上的雨水,高声喊道。
连绵的雨势根本不像春季的温柔,比起夏热的狂暴也不遑多让,雷霆闪烁,白光将领头人的脸清楚勾勒,肥胖的脸颊不知是被这雨冲刷的狰狞,还是他本身就很狰狞。
“停什么停,明晚之前赶不到祥和镇,都给老子脱了这身皮回家种田算了。”李程俊斥责道,手中的马鞭狠狠抽打在骏马的翘臀上,饶是他如此体态,却也是个御马的好手,这一路疾驰而来,中途多时崎岖山道,竟是熟悉的很。
“是,大人。”斥候不敢在言语,只得拼死的挥动马鞭,在痛楚的刺激下,身下骏马也顾不得山势陡峭,四蹄奔走如飞。
一纸告示伴随着雨势在祥和镇散播开来,谁人敢怒,又谁人敢言,早已经当日之事忘得一干二斤,朝廷的话的确是最不容怀疑的铁证。
“嫌犯刘坡以下犯上,率众袭击三水郡府军,如今逃窜至此,特派本将前来捉拿,从犯赴法,主犯在逃,知情不报者同罪,明日午时菜市口问斩首要从犯七名,以正国法。”
除了唏嘘感叹,唯一敢说话的那位书生此刻撑伞走进了镇子的祠堂,雨水打湿了陈长安的裤腿,有些微冷,但还不至于让他被眼前的军威吓的腿软。
“敢问赵将军,刘坡所犯何罪?”
赵力高坐祠堂,两只脚大不敬的翘在祥和镇居民历代先辈的灵位桌上,手中把玩着一根无羽箭簇,冷声说道:“陈兄,小弟这么做可都是为了你们陈家,你非但不领情,反而还来质问本将,究竟是何道理。”
最后半句语气之中锋芒毕露,多的是怒意和嘲弄。
“我陈家受先帝之名,行的端站的正,从不做诽谤妄言之事,将军这份情义未免让在下有些受宠若惊了吧!”
“啪。”
赵力手中的箭簇应声折断,脸上的笑意越发阴冷起来,眯缝着眼睛打量着这位镇上最是窝囊的读书人,突然觉得真是可怜,罪人之后一事无成不说,连自己的媳妇都不清白,这样的家伙真是多说半句话都觉得侮辱,“陈长安,这事你还是回去问你夫人好了,本将可没那么多闲工夫和你打哈哈,刘坡聚众闹事,袭击府军已是板上钉钉的铁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