疲马卧长安,夕阳下坞。
如果说长安这座都城已经夕阳西下,正在余晖的怀抱中享受最后一份宁静的话,那么董卓就觉得自己是那匹疲马。他今年已经已经五十二岁了,他也不再年轻。
想当年,他也曾驰骋边野,金戈铁马,气吞万里如虎。然而多年的征战,他身上伤痕累累,早已力不从心。
所以,在雒阳之时他向反对他的平民、士兵和朝中重臣举起了血淋淋的屠刀。在孟津渡口他也抛弃了跟随他多年的华雄、徐荣、李蒙等袍泽兄弟。
他没有那么多的精力给平民、士兵和朝臣讲道理,他用了最血腥的办法把他们的反对平息下来。他没有心思和徐荣、华雄一干将校勾心斗角勾兑感情,他也只能粗暴的选择放弃。
同样的,在德阳殿中,他不遗余力的要求放弃雒阳迁都长安,只是为了享受最后的晚餐;在丞相府中,他驳斥了李儒的谏言,依旧将长安美人洛晚晴纳入到帐中,他要向麾下的将士证明,他还很年轻!
但是他忘记了,感情是双方的,他背叛了徐荣和李蒙,徐荣和李蒙也就会背叛他;他得到了洛晚晴,就会失去杨方。
他也忘记了,有句老话叫做:只有累死的牛,没有犁坏的地,所以他从那俱白白嫩嫩绸缎一般的身躯上下来之时,他也就是那只累死的牛,呃?卧于长安的疲马。
所以,他更不会想到,这是他在长安或者说人生中最后的一个夜晚,他正如他那座坞院邸外的落日一般悄悄的坠入山的那一边,一点光芒也没有照过来。
……
翌日清晨,一轮秋日的暖阳挣脱云层的束缚跳到云头上,懒洋洋的照着长安。
董卓数日前便已从坞回到长安,没办法,谁让曹王联军逼迫甚急呢?坞至此足有两百余里,就在国。
他将李留在坞,不但为看守他的金玉财帛、粮食珍珠,也是为自己留一条后路。他的身边只有王断和张济叔侄,当然宫中也还有他勇猛无双的义子吕布。
之前的丞相府刺杀一案已经尘埃落地,醉玲珑远遁,渭水河边掉下的京兆府尹和他麾下百十名杂役、捕快的人头还没掩埋,这城中还会有哪些人不开眼,敢触他的霉头自寻死路呢?
但是,此时董卓却显得非常着急,甚至可以说是焦虑,曹王联军已经兵入潼关,过华阴直达郑县,离长安城也仅两百多里的路程。而且,昨夜他还在城中听到了另外的一种声音。
“千里草,何青青。十里卜,不得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