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府历六月初二,晌午。
在长驱江州逐贼寇的楼船中,在济水滚滚的波涛上,扬州府大总管,副都督,卫锦,与世长辞,享年六十岁。
当各船上的扬州士兵听到这个噩耗的时候,先是震惊,随之,便是泪雨如下。
在卫锦弥留之际,交待应穹将自己葬在扬州的大江大河里。
应穹忍着悲痛,在水面上,为卫锦举行了简单而庄重的火葬。
一个临时制作的巨大木筏,载着卫锦的遗体,四周摆满了干柴,上面摆满了从岸边采来的花。
木筏在水面上飘荡,所有的兵船慢慢驶在后面。
樊川也从后队的船只上,乘着小舟赶了过来。
此刻,应穹,申炎,樊川三人现在船头,看着渐渐飘去的木筏,心口隐隐作痛。
樊川没有忍住,哇的一声就哭了起来,嘴里不停喊着师父,可是,没有人会回答他了。
申炎看的心里难过,将樊川搂在了怀里安慰起来。
应穹伸手,一旁的士兵递来了弓箭,箭头上燃烧着一团火焰。
拉弓搭箭,对准木筏。
应穹一边流泪,一边射了出去。
木筏上,干柴烈火,顷刻间,便燃起了熊熊火焰。
所有的士兵们纷纷静立注目,一个个通红的眼眶里,是对老总管无限的哀思。有些老兵,甚至失声痛哭,不能自已。
水面上的火光,照耀着每一个扬州士兵。
“老总管,一路走好!”应穹喃喃道。
“师父!!我还没有跟你学本事,还没有给父亲昭雪,还没有给你敬拜师酒,你怎么就这么匆匆离去了?”樊川挣脱申炎的怀抱,趴在船舷上,喊的撕心裂肺。平日里,一直老头老头的喊,却一直没有正儿八经喊过他一声师父,如今想喊,却已为时已晚。
伴随着水面上一片唏嘘,忽然传来一阵歌声,渐渐的,歌声越来越雄浑,是许多人的合唱。
“十五从军征,八十始得归。道逢乡里人,家中有阿谁。遥看是君家,松柏冢累累。兔从狗窦入,雉从梁上飞。中庭生旅谷,井上生旅葵。舂谷持作饭,采葵持作羹。羹饭一时熟,不知贻阿谁。出门东向望,泪落沾我衣……”
长歌一曲,众将士齐声引吭,悲情处,泪水涟涟。
应穹闻声,愈发心痛,孤独,是无比的孤独,自幼,看着自己长大的人,都已经不再,从此,这世上,他除了那个未曾谋面不知所踪的哥哥之外,